老黑的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仔细一想就有些漏洞百出。
他说自己是一个人从Z省开车过来避难,临时动了心思想在这里探一探,也没有住多久。
但撒在草地里的钉子陷阱以及吸引丧尸的装置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而且看上面干涸的血迹,应该是一周之前的。
再者徐米露仔细算过,整个补给站里的食物一个人吃绰绰有余,就算老黑是个成年人饭量大,也绝不能在短短一个月里消耗完那么多食物。
再想起之前方婷的警告,徐米露疑心这里还有别的活人,很有可能是老黑的同伙,所以给苏荷扔了个眼色,示意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尽量注意。
一边的老黑无知无觉,还在乐呵呵夸徐米露晒的鹿肉干好吃:
“哎呀,这东西真不错,饿了顶饱,放到水里跟野菜一起煮,就是一碗热乎乎的汤。”
“这个做起来也不难,把鹿肉片成薄片风干两天之后上锅蒸熟,再挂起来继续风干就能储存很久——既然你有电磁武器,为什么不自己出去捕获野兽呢?”
徐米露装着不在意的样子问道。
老黑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打了个“哈哈”道:
“我这个人啊胆小,不敢出去,刚刚要不是看你们年纪轻,我也不会放你们进来,对了,要听广播吗?这个补给站能接收到来自A市的电台,每晚都有人唱歌听,我平时自己一个人呆着无聊,也跟着听,安全区是真好啊,听说那里面除了出行不能像以前一样方便,其他设施跟灾前没什么两样,呵呵,也不知道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我这样子——”
他抓了抓脸上的胡子自嘲一笑:
“估计我儿子都认不出我了。”
老黑在补给站捣鼓了一会儿,不一会儿拿着个款式老旧的智脑回来放在地上,一道淡黄色的投影打在空中,一个虚影就投在了半空。
是一个面容精致,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孩,她手里捏着卡片,像是对着眼前人微笑:
【大家好,又到了今晚的‘A市电台’,我是主持人苏莉莉,很高兴能陪伴大家度过这美好的一天,首先先来读一条来自A市紧急灾难庇护中心幼儿园的投稿,这位观众是一位小朋友,他说——‘苏莉莉姐姐,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要一只毛绒小熊作为礼物……’】
“呵呵,我儿子也喜欢小熊,说不定这条留言就是我儿子写的。”
老黑盯着那条投影,脸上露出一个笑:
“我老婆总骂我说家里有事的时候总找不到我,她生孩子的时候我就没陪着她,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是不能陪在她身边,哎!”
“你儿子一定会理解你的,现在家人能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幸福。”
苏荷抬起胳膊拍了拍老黑的肩膀,挽起的袖子下,那一片狰狞可怖的伤痕不小心暴露在对方眼皮底下。
“!!你被丧尸咬过?!”
老黑脸色难看起来,条件反射去摸腰间的电磁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苏荷以防他有什么异动。
“不,你看错了而已。”
苏荷拉下袖子遮住那一片伤疤——尽管他成为“新人类”后体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很奇怪的是,那一块伤疤一直没有痊愈。
“我怎么可能看错,我不会看错!那就是丧尸咬的痕迹!”
老黑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眼睛都瞪出了血丝:
“你被咬了但是没有变异,你一定是广播里说的‘异能者’,对不对?!”
“‘异能者’?”
徐米露对这个称呼相当感兴趣,忍不住问道:“难道官方已经通报承认了这一‘称呼’?”
“不,官方称呼这些被丧尸感染后却不会发生异变的特殊人类为‘感染者’,官方通报说这一种人被咬之后七十二小时内会产生高热不退,呼吸急促以及心率过快的症状,三天后就会转变,拥有足以媲美仿生人的体能以及力量——他们不会被丧尸二次感染,但这种人十分稀少,只有千分之二的进化概率。”
老黑眼睛瞪红了,嘴唇哆哆嗦嗦几下,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你怎么能是‘感染者’呢?你怎么是‘感染者’呢?”
“什么?”
苏荷没有听清楚,但不知道为什么,老黑对他的态度忽然冷淡起来,径直关闭了广播投影,转头就离开了这间房间。
……
……
是夜,整个补给站一片宁静,被木板钉死的窗户外面,偶尔能听见过路丧尸的嚎叫声,天上飞过几只夜枭,发出“咕——咕——”的声响,更为夜的寂静添上几分古怪。
苏荷靠在墙角,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豆豆蜷缩在他旁边睡得正香。
而徐米露则是抱着朱雀两仪刀坐在火堆旁边守夜,偶尔看着火堆发呆。
“哐啷啷——”
房间之外忽然传来声音,像是有人踢翻了地上的空罐头,徐米露皱了皱眉,却没有起身。
“哐啷啷——”
那声音愈发大了起来,滚落的罐头也距离门口越来越近,徐米露依旧不为所动。
恐怖电影四大定律,其中之一就是好奇心害死猫。
“咔哒。”
房门开了,却是老黑走了进来,他看上去有些急切,额头上挂了一层汗:
“不好意思啊美女,我刚才撒钉子的时候没注意,把你那车胎压爆了,不过没关系,我替你修,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跟我出去也不安全,让你弟弟跟我去吧?”
徐米露按住装睡的苏荷,自己却站起身,平稳回答道:
“不用,我跟你一起去,刚才忘了说,其实我也是‘感染者’,力气不小,我陪你去更安全。”
老黑瞳孔一缩,脸上升起一个古怪的笑,篝火的倒影下,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怖:
“好啊,那我们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门,走过一个长长的走廊,转过一个转角,老黑忽然一拍脑袋,看上去懊恼极了: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工具箱没拿,等会儿我去拿,你是在这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算了算了,一起走吧!”
不等回答,他就猛地打开其中一间屋子的房门,举起手里的枪,咧开嘴笑的比哭还难看:
“你也别怪我心狠,我也不想的,我都想放你们走了,但谁让你们是‘感染者’?你们真该死啊!‘感染者’真该死啊!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他这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语无伦次,但徐米露没有慌张,只是借着老黑手里的手电光,看清楚了房间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