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群带着张鲁去了特工总部去迎接三浦三郎一众人,观察室里就只剩下徐来和岩井英一。
岩井英一在确定观察室里没有安装窃听器后,才苦口婆心埋怨着徐来:“徐桑,我平日也只是发他牢骚而已,没想到你倒当真了。”
岩井英一见他皱眉不服,不禁又揉了揉额头。
近日来自己在领事馆,也有不少宪兵总部的高层劝说他解散岩井公馆,令他十分头痛。
说句心里话,他岩井英一此时此刻比徐来还想要将七十六号给夷为平地。
这七十六号每月三十万日元的经费拨款,还有枪械补给等等一切开支,均要他岩井英一负责下发。
可他们七十六号现如今实际上又成为了汪伪集团的爪牙,汪兆铭还跳过三浦三郎,直接向日本最高层提出两个职能部门重叠,要求解散岩井公馆。
这口气已经在岩井英一心里郁结多日,今天更是火山喷发......
徐来知道此时在他面前否认,那就无异于是自掘坟墓:“岩井君,我也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
“好在地下通道没有放入炸药,要不然我可真救不了你。”岩井英一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便止住了口。
隔着单反玻璃,刑讯室里,丁默邨正催促着医生给老农清理伤口。
丁时俊则愕然呆立在那里,嘴却不停在叨叨着:“阿兄,他不会死吧...他不会死吧?”
原本半蹲着的丁默邨在叮嘱医生几句话后,起身拍了拍丁时俊的肩膀:“阿弟呀,以后做事不可这么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我看着李士...李副主任那老滑头,心里就是不爽...”丁时俊此时也往单反玻璃前看去。
当然他也只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丁默邨按住丁时俊坐到一边:“你在这里看好了他,等下三浦将军来了,会替我们做主的。”
丁默邨回到观察室时,三浦三郎一行人也到了。
不仅三浦三郎来了,就连伪市政府的傅市长和赈济科的马科长也到了场。
徐来在看到马科长进来的那一瞬间,就明白这是丁默邨为自己精心设计好的一场“鸿蒙宴”......
三浦三郎居中坐着,小眼珠打量了一圈:“马科长,你平日跟徐桑交好 ,你就先说说这民用物资仓库的炸药是怎么批给他的。”
“我...我...他...他...咳,那炸药...都是我...”马科长不敢看徐来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瞅着自己脚尖,像个受委屈的新媳妇.......
徐来淡然道:“既然诸位都到齐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岩井英一示意外面的麻田一郎进来。
麻田一郎对着居中坐着的三浦三郎一个九十度鞠躬后,递给他一个账本:“将军,这是岩井公馆所有进出项目的流水,里面就有这些炸药的用途及购买金额。”
三浦三郎打开仔细一页一页翻看着.......
观察室一下子一片寂静......
马科长那硕大的脑门上,豆大的汗珠直“啪啪”往下掉,苏文锡也是一脸紧张,毕竟自己属下犯下此等大错,他这个伪市长也难逃失察之责.....
丁默邨则看向李士群。
李士群想躲闪,可还是抬头与他对视着,那神情仿佛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的,揪出马科长可是丁默邨的一张暗牌,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时,他怎会泄露给李士群?
良久,三浦三郎合上账本,闭了闭眼才猛又睁开:“丁主任,这事就到此为止。”
这是怎么回事?
丁默邨怎甘心自己精心布好的局,就这样化为泡影?
“将军,现在证据确凿,您要不移步去看看他们挖的地道,四通八达,要不是狼青犬青龙它嗅觉灵敏,我们这七十六号就会被炸得寸草不生!”他那哭丧着的脸,比死了亲爹妈还要难过。
他心里清楚,此次不扳倒徐来,不仅自己难消心头这口恶气,也算是彻底得罪了岩井英一,以后自己在七十六号的日子不会好过下去。
徐来听他这么一说,马上分辩道:“丁主任,你听不懂人话?”
“你就是一泼皮无赖!”丁默邨气得浑身颤抖......
岩井英一示意麻田一郎收回账本,并对三浦三郎稍一颌首:“将军!丁主任要是像泼妇骂街一样,那我们可就没什么好沟通的。告辞!”
“不许走!”丁默邨伸手要夺麻田一郎手中的账本,被麻田一郎侧身躲开。
麻田一郎将账本揣入怀里,攥住丁默邨的手腕:“你没有这个资格看!”
“那我是否有这个资格看呢?”已经走到门口的晴气庆胤,刚好听到他们这段谈话:“我是奉了影佐将军的命令来提审嫌犯去梅花堂的,没想到一来就遇到这么大一个阵仗。”
麻田一郎刚要解释,却被岩井英一制止:“晴气中佐,哪里有你说的大阵仗?只不过一个小误会。现在误会已经解除,我们也该走了。”
“我们就不在这里耽误晴气中佐提审嫌犯。”三浦三郎示意傅攸庵和马科长跟他走。
可他们刚走出观察室的门口,却被晴气庆胤所带的几名梅花堂忍者给拦住。
“麻田,他们要看账本,就给他们开开眼界,省得他们说我们藏着掖着。”徐来不得不出声,他知道有时不打疼对手,那对手就会以为自己软弱可欺!
麻田一郎询问般看向岩井英一,岩井英一示意给他们看看......
可正当晴气中佐接手要看时,却不料被三浦三郎抢先拦住:“都说了这事到此为止,再查下去,谁的脸上都没有光彩!”
他瞳孔里散发着那种只有上过战场的军人才有的杀气,迫使晴气中佐的双手悬在了半空......
一时场面陷入了僵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