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华和蝎子朱军两人眼睁睁的盯着赵子悦手中的五层木制大食盒。
只见她将那五层的木制大食盒搁在餐桌上,一层层的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碟碟的各种各样的吃食,看得两人眼花缭乱:
绿豆糕,棕子,生炒圈子,糟钵头,糙米粥,小馄饨......
“来哥,你不带这样玩的。”蝎子朱均简直就是一口哭腔。
“喏~拿着这只枕头撞死算了。”赵子悦摆好食盒里的各种小吃,顺手抄起一只靠枕扔给他。
蝎子朱军接过她扔来的靠枕,还真的用它狠狠的砸着自己的脑袋。
“好了,子悦,去拿瓶“神仙酒”过来, 还是白酒喝了舒畅。”徐来示意赵子悦。
赵子悦指着蝎子朱均和魏华道:“这桌上的吃食,你们一口都不许动!”
见他们俩个灰头土脸的样子,赵子悦这才放心去厨房拿了酒出来。
“我就是想吃,也是吃不下。”魏华摸了摸刚才吃了三只鸡腿四个茶叶蛋的肚子,再看看桌上的美食,简直就是生无可恋。
“程海,坐下来一起吃点吧。”原来送食盒的是程海。
他摆摆手:“我得先回去了。”
徐来见他红光满面的:“是不是这几天和胡梦在一起,食量都变小了?”
“来哥,你这老打趣我干什么,你身边不也有子悦小姐这样如花似玉的女朋友?”程海这两天的确是和胡梦约会,也是因着胡梦被劫持放回来后,程海很是不放心,自己一趟趟地往电影制片厂跑,陪着她上下班,直接护送她回家。
胡梦?会看上他——程海?赵子悦放下手中的绿豆糕,很认真地走到程海面前,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他遍,然后再后退几步:“胡梦小姐眼神不好吧?”
“子悦~”徐来阻止她,怕她再说些什么。
程海脸色微变,手中的空食盒攥得紧紧的,连指节都泛着白,一时是进退两难。
“程海,天色不早了,我送你下去。”徐来只好去开了门,拍了一下怔忡的程海。
两人出去,门“砰”的一下关了。
赵子悦不明就里地问一旁的魏华:“我难道说错了?”
“呵呵,你还说过我配不上向南呢。”魏华板着脸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还生我气呢?”赵子悦只好装作低眉顺眼地小声道歉:“那我这样说好不好:你找女朋友的眼光比向南找男朋友的眼光要好。”
“这还差不多。”魏华一听赵子悦似乎在夸他,原本吃不下美食,抑郁得很的心情,一下子就明朗许多。
蝎子朱均轻哼一声:“说你是呆子,你还真是!”
魏华刚刚才好起来的心情,就这样被蝎子朱均整没了。
“说谁是呆子呢?我告诉你蝎子,这次我跟来哥出任务,我也是杀了小鬼子的。”
“没看过杀小鬼子还手抖的,第一次杀人吧?”赵子悦一想起今天在货船上,魏华拿着刺刀硬是下不去手的样子,就不由得大笑起来。
“子悦姐,看你说得~我不也算是杀了一个小鬼子吗?”魏华这下子被赵子悦说急眼了,当时徐来抓住他的手往那日本关东军身上刺下来,那鲜血喷了他一脸,他都懵了,直到洗了好几遍,自己才缓过神来。
“叮铃铃~叮铃铃~。”一旁的电话铃声响起,赵子悦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后,这才接起电话:“您好,是岩井先生呀,他刚去洗澡了。”
“那等下麻烦赵小姐要他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赵子悦刚挂掉电话,徐来就推门进来了。
“楼上西头有两间空房,你们今晚就先睡那里。”
“好,我懂,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蝎子很是上道的拖着魏华上了二楼。
“先吃东西,等下我有话跟你说。”徐来见赵子悦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心就软了。
“刚才岩井英一打电话过来,说是有重要的事跟你谈。”
徐来松开衬衣领子的一粒扣子,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腕上的劳力士:“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赵子悦只是又坐回餐桌边,百无聊赖地舀了一小勺糙米粥,觉得食之无味,又放下,听着徐来给岩井英一打电话。
“什么?要处分你?”徐来面色一凛,岩井英一如果这次被政敌给整下台,那自己在上海也难以自保。
为了这次行动,徐来已经彻底得罪了影佐贞昭,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旦岩井英一真被革职查办,那么自己难以在上海立足是小,这会让本来人手薄弱的我党地下工作更难以在上海展开。
可这次行动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露什么破绽。
徐来飞速将今天所有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船上的关东军士兵全都清理干净,跟着真的细菌武器都运到日侨火葬场烧成灰烬,只有那艘日本货船还在杭州湾没处理。
那艘日本货船上的细菌武器本就是假的,只有路过茶棚的那军用卡车上才是真的细菌武器,本来一真一假是影佐贞昭施的障眼法,徐来只是将计就计的将这船假的细菌武器运到岩井公馆入库交差而已。
一定是那艘日本货船和那假的细菌武器引起了影佐贞昭的怀疑。
不,不是怀疑,这些正是岩井英一抗命的确凿证据。
“徐桑,你听我在说吗?”电话那头的岩井英一很是焦急。
“岩井君,我在听。”徐来压低声音,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这是他们的失职,才没将细菌武器安全的交接到你手里。”徐来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影佐贞昭熟知你们中国的历史,他这招叫“莫须有”的罪名,要强加在我的头上。”
“你怎么知自己要被处分?”徐来又在脑海里复盘了一下今日所有的行动。
“徐桑,我也是刚才收到最高长官的电报......”
“岩井君,你先别慌,这件事在你这里算是大事,就算是证据确凿,也是外务省的大臣处分你,最高长官日理万机的,他会这么晚给你发电文,这恐怕也太快了,一定是影佐贞昭他们抓不到你的证据,诈你的。”
“徐桑,是我心急疏忽了。”电话那头的岩井英一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这样,明天我一早先去杭州弯处理了那艘货船。”徐来紧了紧手中的电话线:“至于你手上的这份电文,你明日到了领事馆再电报给最高长官秘书处,是真是假就一目了然。”
“徐桑,幸亏有你,要不我又掉到影佐贞昭的陷阱里去了。”
“老同学,你也早点休息,明日你还得打起精神应付影佐贞昭。”
“徐桑,那我先挂电话,再见。”
赵子悦帮徐来早就斟满了酒,见他打完了电话:“来哥,还是小酌几杯?”
徐来略一沉吟,坐到赵子悦对面,一杯酒下肚后:“子悦,看来明日我们还要去杭州湾一趟。”
“要毁了那艘日本货船吗?”
“不,那么好的货船,毁了多可惜。”徐来应该是想到了什么,顿时胃口大开,桌子上的那碗小馄饨一下子就进了他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