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汤先生的头被撞了,徐来也只得好言解释:“老汤,这个其实也不算违反纪律,是他们国军那边的人负责具体事务,我只是......”
“你别跟我强词夺理!”汤先生揉了揉被撞痛的头部:“反正我不同意你用这种方式筹钱。”
见徐来装作没听见,汤先生叹了口气,换了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黄,赌,毒,我们共产党人是绝对不能碰的,你作为一个党员,会不知道组织的纪律?”
“老汤,非常之时,就得行非常之事。一切后果我一人承担。”汤先生如果真的严厉批评自己,徐来都不会这么内疚。
可眼下时局这么混乱,延安的高层都只能穿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吃的就更别提了,小米饭加土豆、白菜汤,有一定级别的老首长同志也只是配大米吃些,若是有猪油拌饭,那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打入延安的敌特份子们一般都待不长的一个隐形重要原因:这样的伙食在日本人和国军那边的特工人员来说,简直比猪食好不了多少。
但是凡事还是有例外的,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你一个人承担?”汤先生又被他的话勾起了怒火:“你一个人承担得了吗?!”
眼看就要到杭州湾了,徐来耐着性子对汤先生低声道:“这事我们以后再商量。”
汤先生本还想再说他几句,可一看到就要到杭州湾,也就住了口......
当徐来再次同井命会面时,他手里多了一个大铁箱子。
炮艇驾驶舱内的井命打开大铁箱子,看到一箱的金条,他都有点晃得睁不开眼:“徐桑还真是守信之人。”
“井命将军过奖。”徐来看着眼前这位小个子日本“大阪师团”的师团长,心里没有一点轻视他的意思。
“你看,那些物资已经全部搬到你们指定的大货轮上了。”井命递过望远镜给徐来。
徐来只是略略地看了一眼,知道这些与井命交易的物资,是搬到了汤先生已经安排好的大货轮上:“井命将军,希望我们还有再次合作的机会。”
井命同他握手的同时,踮起脚才堪堪够到他的脖子。
无奈,徐来只得略一弯腰,聆听井命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徐桑,这货轮上的汤先生可不像是一个能为大日本帝国办事的人。”井命在徐来耳边说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开个玩笑别当真~”
徐来神色微变:“井命将军,可我觉得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井命见他真的生气了,哈哈大笑道:“徐桑,你呀就是绷得太紧了。也难怪,在岩井英一和影佐贞昭之间,你就像是在夹缝中求生存一样的小草。”
“井命将军所言极是。”徐来看到大货轮已经慢慢驶离杭州湾,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徐桑,你是个聪明人。”井命那双绿豆大的眼珠透着精明的眼光:“其实你是岩井英一的人也好,是国军的人也行,是延安的人也罢,我通通都不在乎!”
徐来眼皮一跳: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井命将军,这话可不好扣在我头上。”徐来不得不敷衍道。
“你还是不了解我们这个师团,我这个人。跟你明说了吧:只要能做成生意,就算你是国军,或是延安方面的人,我们都来者不拒,不会介意的。”井命说这话时,似乎还有些叹息:“我们但求招财进宝,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凌驾于我们师团全部人的生命之上,我们大阪人眼里只有生意,没有其他,战争对我们大阪人来说,可以保全我们大阪的士兵,是我做为他们的师团长的职责,也许这就是大多数人眼中的“贪生怕死”,我们与日本的其他部队都不一样,我们大阪人讲究的是个“划算”二字。”
徐来嘴唇微抽,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井命将军这个“生命至上”的信条,我还是十分钦佩的。”
这话一出,好像是说到了井命的心坎上,他一高兴,又不禁透露了一个本不该透露的事情:“徐桑,我就喜欢跟你这种活得通透的人打交道,简单直接,多好!”
“井命将军真是谬赞了。”徐来看了看时辰也不早了:“那现在都已经交接清楚了,我就不耽误井命将军归队的宝贵时间。”
说完,徐来转身就要打开驾驶舱内的门......
“慢着!”井命大声叫住他。
他不由心一惊,难道这井命看出什么来了吗?
但他也只得停住脚步,回头问道:“井命将军,你还有什么事要叮嘱的?”
井命似乎迟疑了一下:“我们师团就要开赴新的战区徐州,到时如果再有战场上的物资,我们再联系。”
徐来知道他与松本的关系匪浅:“到时联系松本君就行了。”
“徐桑,那我们有缘再见。”井命不再留他......
听井命这么一说,徐来就知道徐州地区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
靠岸后,徐来一眼就看到吉普车停在了港口岸边。
他知道应该是赵子悦来接自己了。
正准备走出船舱,却被汤先生一把拽住:“你先给我保证不开赌馆。”
“好,好,好,不开就不开。”徐来扫视了汤先生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现在可以放手了吧。”
汤先生这才半信半疑地放开了他的胳膊:“要是让我知道你阴奉阳违,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徐来怕赵子悦等久了,只得向他再三保证后,这才从船舱里堂堂正正地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