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瑶这么听话,逗得于月咯咯直笑。
“吃饭吧。”她给男人倒了点儿醋,给他夹了两个饺子,送到手边儿。
楼夜接过来,瞬间被醋酸得眼睛疼,嗅觉没有问题,然后他开始吃饺子,食欲丝毫没有减少。
他是觉得自己能吃饭基本上就没有大事。
于月看了会儿,也放下心来。
她也开始吃饭,于瑶在一边儿眼巴巴地看着,问她吃不吃,这孩子只是摇头:“我吃啦。”
小家伙像长得像王素雅,五官婉约,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清澈干净。
小孩子的不谙世事是大人怎么也做不到的。
于月掀开被子,让小丫头坐进去,自己捧着碗在床边吃。
楼夜尽量不麻烦她,自己感冒了,不能传染她。
于月吃饭不快,楼夜看着总是觉得稀奇,这小姑娘的长相跟性子实在是南辕北辙,真要说她的性格像谁,那估计就是于晨和于朝的结合体了,十分有原则,也十分心软。
长相上,她结合了王素雅和于斌的优点,都是一双勾人含情的桃花眼,她看着你的时候,只让人觉得心都化了。
有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报应,以前他只顾着工作,后来到了年纪也觉得自己一个人挺好,现在人快三十了,从天而降一个小姑娘,从身到心拿捏的他一点儿反抗的心都没有。
而且小姑娘到现在还没考虑好,到底要不要答应他的追求。
看了她一会儿,男人叹气,收回目光。
小丫头于瑶懵懂地仰头看他,稚嫩地喊了声:“小姑父。”
“嗯?”楼夜愣了许久,似是没有听清:“什么?”
“小姑父。”于瑶爬过去攀着他结实的臂膀,慢悠悠地坐在他眼前,略微歪头看他。
于月也愣住了,虽然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但觉得小丫头很有趣。
男人好半天才回神,放下碗筷,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小小的肩膀,正色道:“是不是想多要两块糖?”
昨天他就看见大嫂教育两个孩子少吃点儿糖,要不今天来人拜年的时候,桌面上没糖不好看。
于瑶嘿嘿直笑,顺势往他怀里倒,“抱抱!”
楼夜不敢跟她靠这么近,问旁边吃饭的小姑娘:“风寒感冒会传染吗?”
“会,只是传染性不强。”于月吃完最后一口饭,从他怀里接过小侄女:“姑姑给你拿糖吃好不好啊?”
小朋友还小,抵抗力也弱。
于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乖巧点头,从男人怀里到了她腿上。
暖色灯光下,她侧脸温柔,轻声细语和于瑶说话,长睫在眼睑下投了荫翳。
楼夜默不作声看着,眸色也逐渐缓和下来,唇角有了清浅的弧度。
于月抱着于瑶,又拿了几块奶糖出来,温声哄着,“这个糖,你回屋之后跟大哥哥分享好不好啊?”
小丫头认真听着,奶声奶气答应。
男人摸了下自己的后颈,从之前的滚烫到现在恢复正常,也没用多久。
“于大夫现在这一手银针用得出神入化啊。”
于月歪头看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温度没有早前这么烫了,“稍微低下来了,一会儿再吃点儿药,睡上一觉,养养神。”
楼夜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还是很困倦,他脑袋抵着窗边,略微仰头掀眸看着她们。
于月发现男人半天没有动静,以为他又睡着了,刚侧眼看过去,就看到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颚线。
视线上移,他眸色沉着平静,风雪不侵。
平静地看着她。
于月心头微动,看到怀里一个一个数糖的小丫头,直白问他:“你是不是喜欢小孩子?”
“不喜欢。”男人摇头:“小孩子太闹腾了。”
他家里三个哥哥,每一家都有好几个孩子,小时候就吵闹,结婚生下来的孩子也不老实,每次回来,最让他头疼的不是他娘,反而是动不动就大吼大叫,没事儿就哭的孩子们。
看出她眼底的犹豫,他笑了笑,坦诚道:“咱家的几个孩子我还是很喜欢的。”
于家的几个孩子教养得非常好,懂事得让人心疼。
“主要是他们叫我一声小姑父。”
这是最让他高兴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小姑娘什么时候让这个称呼坐实了。
于月忍不住笑着摇头,她说:“如果你想结婚生子的话,我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做不了贤妻,很可能也当不了良母。
她的人生还有很多比生孩子更重要的事儿,她不想因为怀孕生子教养孩子耽误自己的梦想。
“人生有很多选择,”楼夜拉了下被子,盖在于月的膝盖上,“生孩子只是其中一种,并不是非有不可。”
“只要你好好的,每天都高兴,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重要。”
可能因为他感冒了,说话少了点平时的严肃,听起来是少有的温柔缱绻。
于月看他许久,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谁都没有再出声,屋子里气氛却很宁静,她的心里也很平静。
楼夜的选择就是她,哪怕遇到再多的问题,也不会再变。
看着外边消融的积雪,男人说:“我们初五回西北。”
如果火车没有延迟的话,初七上午他们就能回到八三六厂。
“好。”于月算了一下:“明天初二,你要不要回那边儿?”
按照现在楼夜这个状态,明天去了楼家,估计王金花不会罢休,只是不让他回去,于月又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楼夜深深的看着她,这小姑娘最是知道如何让他心软。
“不去了,让大哥捎个信,就说我去县城跟同学吃饭了。”
明天大姐二姐也要回娘家,见了面还得说他们的事儿,他不想再车轱辘了。
他娘还需要时间消化这些问题,他现在去了也只是火上浇油,还是不见为好。
于月见他神色认真,就知道他不是在推让,点头,“明白了。”
这次回西北,过年的时候应该就不会回来了,趁着这几天,她好好陪陪父母。
“小妹。”大嫂何冰从外面进来,她手里拿着三包药,“这是赤脚大夫配的药,说是现在吃一次,晚点再吃一次,明天吃完早饭吃最后一次,就好得差不多了。”
“谢谢大嫂。”
何冰摇头,把药放在桌上,她弯腰抱起于瑶:“这小东西,我明明跟她说了,让她跟哥哥在屋里玩儿,谁成想跑你们屋里了,这孩子看来是很喜欢你们。”
于月只是弯眸笑:“瑶瑶很乖的。”
何冰嘟囔了几句,说女儿平时有比大儿子还淘气,没再打扰他们,抱着孩子出去了,并且提醒于月,厨房里有热水可以洗脸。
于月点头:“我等下把碗筷一起带过去再洗。”
“好,厨房里还有砸好的煤块,火要是弱了,要时不时添,你多提点过来。”
“知道啦,您去歇着吧。”
刚才她去拿醋的时候,二哥就嘟囔,半夜起来去拜年,到这会儿膝盖都青了。
等大嫂抱着于瑶出去了,于月起身去关门,不让寒风跑进来。
她先去倒了杯温水,然后打开一个装着要药片的纸包,递给楼夜。
男人接过,把药一股脑都倒进嘴里,然后灌了半杯水。
“我去厨房打点水过来给你擦脸,”于月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差不多八点了:“洗完脸你再睡个回笼觉,好好休息一天。”
今天于朝和于晨要出去拜年,其他人家的孩子来自家拜年,楼夜倒是没什么事儿干,也没人敢来这屋打扰他。
虽然想跟她在一起待会儿,但楼夜还是顺从点头:“都听你的。”
初五回西北之后,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了,还多的是时间相处,不差这一会儿。
只希望,小姑娘对他的考验少一点儿,他也能早日追到她。
越是和她待在一起,越是迫不及待。
不全是生理使然,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和她在一起有一种心里满当当的。
于月拿过他手里的搪瓷杯,放到一边,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已经不发热了。
“等我一会儿。”她说。
“嗯。”男人下巴微点,又疲倦地往后靠。
于月收拾碗筷,推开门,往厨房那边走。
推门进去,看到炉子里还有火星,上面挂着一个开水壶。
放下碗筷,找了个搪瓷杯,她拿了块抹布,包住发烫的水壶把,提起来倒水。
兑了点冷水,四处看了看,大嫂已经把其它的碗洗完了。
只剩下她和楼夜两个人的碗,洗起来很快。
洗完放好,又把水倒了,她去打水洗脸。
自己先洗完,然后换了水,拿去给楼夜洗脸。
等他洗完,又折返回厨房放脸盆,带了点煤块过去。
楼夜已经从床上坐起,穿好了鞋子。
等她进来后,往炉子里加了点煤块块,把她刚刚带回来的红薯扔在炉子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