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
李斯接到田秀的传信后不敢怠慢,立马安排了代郡将军司马尚负责去接应这些匈奴人入关。
为了防止这些匈奴人搞事,李斯还让驻守燕国的杨端和也来帮忙。
所有投降的匈奴人都被分散安置在西起云中东至辽东的千里之地。
这引得很多匈奴人不满,认为遭受了欺骗。
“我们投靠赵国,就是听说邯郸很富饶,可是现在为什么赵国人要把我们往那些偏远的地方赶呢!”
“说的对,我们不去燕国!”
几个匈奴人大声的发着牢骚。
“是哪个在发牢骚啊?”一个赵国将军骑着马出来,几个正发牢骚的匈奴人顿时不敢应声了。
他们本就是跟随左贤王投降而来的,如今他们大王又不在,无人给他们做主,他们实在不敢跟这些赵国人硬刚。
其实就算左贤王在,也不会为这些人去硬刚赵国。
左贤王心里很清楚,投降赵国以后,赵国是绝不可能让他统领原先的部众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自觉的把部众遣散,到邯郸当个逍遥侯爷也是不错的。
匈奴人老老实实的被赵国朝廷分散安置到了各地,一些少数闹市的也都被摁了下去。
这可乐坏了李进。
原本赵国的财政压力山大,李进都快抓狂了。
这下好了,丞相送来了好几万匈奴战俘,这些战俘可都是壮劳力,送去矿场开矿都是好手。
这次赵国的几个矿场都能够满负荷运作,相信用不了多久,铜矿石金矿石各种矿产都能被源源不断的开采出来。
李进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松了不少。
……
就在李进觉得浑身轻松的时候,田秀这边却遇到了麻烦。
因为自从歼灭了黑羊王部以后,赵军再也没有撞上过一个匈奴人。
这草原上的匈奴人就像集体失踪了一样,完全不见了踪影。
虽然早在出发前就已经做好了远击漠北的准备,但大军真的要渡过戈壁滩,很多人心里都开始没底了。
田秀心里也有些没底,万一赵军在戈壁滩被切断补给,搞不好会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丞相,这方圆50里都已经侦查过了,没有匈奴人的影子。”
右司马田云毅躬身禀报道。
田云毅自从跟着田秀出征以后就被提升为了右司马,可以说前途一片光明。
“丞相,看来头曼这家伙是跑到漠北去了。”
左贤王反应很快,一下就猜到了头曼的去向。
“丞相,不能放过他,我们快追吧!”
左贤王身侧的刘路表现的很急切,甚至比赵国的将军还要急。
这也难怪,刘路急着打完仗到邯郸去享福,他才不愿意在这草原上整天喝西北风呢。
“眼下也只有穿过戈壁了,但是这很冒险。”
田秀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漠北追了。
不追怎么办?总不能打道回府吧?
赵军这次要是打道回府,匈奴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卷土重来,边境永无安宁之日。
“丞相,小王愿意为您引路。”
左贤王表示自己愿意带路,赵军里熟知匈奴地理的人不少,但真正去过漠北的就没多少了,更不用说了解地形。
穿越沙漠这种事情,确实得让一个熟悉路况的人来带路。
李广当年出征匈奴就是因为迷路,被打的全军覆没。
“那就拜托大王了!”田秀表现的相当客气。
左贤王还有用,田秀不介意对他客气点。
“传令,大军准备拔营起寨,穿过戈壁滩到漠北去!”
田秀下达了拔营起寨的命令。
命令下达了以后,一个问题就来了。
赵军的补给跟不上了。
目前赵军已经深入匈奴境内数百里,大军携带的粮草早就耗尽了,而如果这时候从后方转运粮草,势必需要大量的马匹。
赵军已经没有多余的马匹可以用来运粮了。
“丞相,我们得想办法搞点粮食,不然如果大军在戈壁滩断粮,我们可全完了。”田云毅没办法搞粮,只能来找田秀,希望自家丞相能有办法。
田秀开口问道:“粮食还够吃几天?”
田云毅说道:“还够吃十天左右!”
“只够吃十天了吗?”田秀眉头皱的很紧。
事情有点难办了,粮草只剩十天。
就算这时候写信给李进,让他从后方运粮,只怕大军也等不到粮食过来。
田秀没想到出征前做了那么多准备,临门一脚的时候粮断了。
田云毅建议道:“丞相,是不是马上派人到邯郸传信,请楼相他们运粮来?”
田秀道:“不必了,粮食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什么!”田云毅表现的很吃惊。
他伸着脖子在军中到处打量,疑惑道:“末将怎么不曾看到运粮的车队?”
田秀说:“黑羊王不是给我们留下了几十万头牲畜?我们把这些牲畜带上,粮食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对啊!”田云毅一拳砸在自己手心,恭维道:“丞相,还是您高明!”
田秀摆了摆手:“我这也不过是借鉴古人并不是我的办法。”
田云毅嘿嘿一笑:“丞相,您就别谦虚了,我怎么没听说古人用这种方法?”
田秀笑了笑,没说话。这事实在没法解释,他把成吉思汗说出来,有些过于离谱了。
就这样,赵军驱赶着十几万头牛羊踏进了茫茫戈壁。
赵军进入戈壁滩以后,倒是没遇到匈奴人,不过却遇到了另一个敌人,饥渴。
吃的问题赵军已经解决了,可水源却是个大问题。
这戈壁滩中没水,赵军携带的饮水也不多。
几万大军眼瞅着要断水了。
田秀只能让人找来祖左贤王:“大王,你久在匈奴,不知这戈壁滩中可有饮水之处?”
左贤王想了一会,说道:“有!这附近就有几条小溪!”
“善!”田秀大喜吩咐左贤王带路。
赵军很快到了一条小溪边,这条小溪并不大,溪水也不深,不过是活水,倒是不用担心会被这几万人喝干。
田云毅早渴的嗓子都冒烟了,他从马上跳下来,捧起一捧溪水就准备喝。
但水还没喝到肚子里,一只大手忽然制止了他。
田云毅回身一看,是田秀。
“丞相!”田云毅诧异的看着田秀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田秀对他说:“别喝这些生水,里面可能有病毒!”
田云毅看了一眼清澈的小溪,道:“这…这应该没事吧?”
刘路也跟着过来说:“丞相,我们匈奴人一向是喝生水的,不会有事的。”
说着,刘路的小肚子捧起一大把溪水喝了起来,他身后的匈奴兵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喝水。
赵军见了都准备俯身喝水,田秀喝止了众人。
“从现在起,水必须烧开了才能喝,匈奴人怎么样我不管,赵军都必须喝开水,这是命令!”
军令一下,赵军只能老老实实的去烧水。
那些匈奴人却不以为意。
刘路用水壶装了一壶水,递给自己老爹。
“爹,丞相他们也太谨慎了,不就是喝水,还用得着烧开吗?”
左贤王同样对此不满,他将水壶接过去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用袖子抹了抹嘴,道:“算了,人家赵国人娇贵,愿意喝热水,让他们喝就是了!我们匈奴男儿,即便是喝凉水,也一样有战斗力!”
话刚说完,左贤王就感觉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
“奇怪,我的眼皮怎么会跳呢?”
左贤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又说不上来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预感。
当日,赵军在溪水旁依水扎营。
到了夜里,许多军士发起了高烧。
田云毅急急忙忙的找到了田秀:“丞相,不…不好了!入夜以后我们营地里好多人上吐下泻的,有些还发烧了。”
田秀一听,噌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田云毅只好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田秀觉得胸口一紧,呼吸都有点不畅,大军难道是染上瘟疫了?
这可不妙!
大军刚刚踏进戈壁就染上瘟疫,万一匈奴人趁势来攻,只怕…
田秀不敢再想下去,立即起身去穿挂在一旁的盔甲。
展和田云毅一左一右的过来帮忙。
穿戴整齐了以后。
田秀这才走出自己的营帐。
“有多少人染病?”
“估计得有1000来号人……”
田秀越听脸色越暗。
一晚上就1000多号人染病,这还得了!
很快,田秀把那些生病的将士全都隔离了起来。
田秀发现,生病的大部分都是匈奴人,赵军染病的很少。
怎么会这样?
田秀觉得奇怪。
按理说,匈奴人常年在草原上活动,抗病能力要比赵人更强才对!
这时,一个将领来到田云毅身边冲他嘀咕了几句,田云毅一听脸色就变了。“什么?”
田秀听到动静回过身去问:“怎么了?”
田云毅忙回答说:“丞相,左贤王和他几个儿子也染病了!”
“啥!”田秀很吃惊。
居然就连左贤王父子也染病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夜晚的戈壁滩很宁静,除了风声之外,就只有潺潺的溪水声。
听着耳边的溪水声,展忽然想到了什么。“少君!!!”
田秀也反应过来了,两人异口同声:“是水!”
田云毅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是,什么水,你们在说什么?”
展摇着头说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定是这水里有问题,匈奴人喝了生水,所以染病的多,而我们赵军大多喝的是开水,染病的自然少。”
田云毅恍然大悟,庆幸自己听了田秀的话,不然只怕自己此刻也病倒了。
田秀当机立断:“传令下去,可惜不管匈奴人还是赵人,都只准饮用烧开的水,违令者军法从事。另外,安排军医全力救治染病之人。”
与此同时,田秀担心匈奴人会因为左贤王染病而心生不满或叛乱,于是亲自前往各个匈奴营帐安抚。
匈奴人见田秀如此诚恳,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经过几日的治疗和调养,染病的将士基本都挂了,这倒不是赵军故意不给匈奴人治病,而是大军在戈壁中根本没有那么多药品可用。
左贤王和他儿子刘路,以及另外两个儿子也没熬过来,都病死了,只剩下一个小儿子被田秀严令军医救活。
不过还好,因为大军这几天喝的都是热水,倒是没人在生病。
安葬了左贤王和他儿子刘路以后,田秀率大军继续向漠北进发,一场与头曼单于的大战即将来临。
漠北草原上。
一处荒凉的戈壁滩上,无数匈奴人正聚集于此。
匈奴营地中间竖立着一座高耸的营帐,那就是头曼的王帐。
此刻头曼正坐在温暖的帐篷里,吃着烤肉喝着酒,生活美滋滋。
“报……报!单……单于!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个将领慌慌张张的冲进了头曼的营帐。
“出什么事情了?”
头曼不紧不慢的咀嚼着嘴里的牛肉,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单于,赵国人,赵国人的军队打过来了!!”手下将领给头曼报告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什么,赵军打来了?他们穿过戈壁滩追来了???”
头曼瞬间没心思吃肉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赵军居然来的这么快!
营帐中的一众将领和几个小王也都慌神了。
他们退到漠北原本以为能歇口气,谁能想到这群赵人追的这么紧?
这下子该怎么办?
是跟赵人拼了,还是继续逃跑?
如果跑的话,该往哪跑呢?
再往北的话就都是茫茫冰原了,那地方可是一点草都没有!
“来就来吧,不用惊慌!”
“我们又不是没料到他们会来?”
“这漠北地方几千里,大不了我们就领着赵人兜圈子。等他们的补给被耗尽,再举兵击之!”
头曼表现的很淡定,这种时候他不淡定不行,如果连他都慌了,那人心就该散了。
果然被他这么一说,众人的心瞬间都安了下来。
“单于,我看咱们是不是派出一些人去骚扰一下赵军?给他们制造点麻烦?”左大都尉提议派人去骚扰一下赵军。
头曼看了他一眼似有异动,但还是摇了摇头。
“我们躲藏的位置,赵军轻易是找不到的。如果我们贸然派人出去,说不定会把赵军引过来。”
“本单于看,我们还是以静制动!我们要向匈奴勇士狩猎饿狼,先把赵军的力气耗干,等到他没有力气反抗了,我们再把箭射到赵军的心口!一举歼灭他们!”
头曼将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仿佛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