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衍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就已经到了钟离沁的跟前了。
他恭敬的喊了一声“主子”,随即感觉到钟离沁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低下头去,不敢与摄政王对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这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莫名的让他觉得心上发毛。
随即,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孤记得,给你放了假。”
他点了点头,解释了自己这么快便回来的原因。
“属下,无处可去。”
从记事起,他便是在影阁里,身为影卫,影阁也只教了他一件事,那就是一旦随了主,那就要时时刻刻的跟在主子的身边,所以,钟离沁突然间给他放假,并不会让他享受到自由的快乐,反而让他无所适从,好像一只被赶出了家门的狗,从此要流浪去了,心里头空落落的,既恐慌又害怕。
回话时,那语气中不由自主带上了委屈,连莫衍自己听了,都愣了一下。
然后,他便听到了一声轻笑,摄政王说话的语调里依旧令人听不出喜怒。
“是吗?那今晚来孤房里。”
“是。”
主子叫他回房,这是把他的假取消了吗?太好了,他可以回去了,莫衍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虽然他感觉到了周围人揶揄的目光打在他的身上,显然是又误会了什么,但他已经习惯了,面对这些目光的洗礼,他面不改色。
到了晚上,他乖顺的来到钟离沁的房间,然后站到了熟悉的角落里,从小便被训练如何当一名合格的影卫,他习惯了藏在暗处,这让他感到轻松和自在。
可意外的,钟离沁今晚却并不打算让他在角落里头好好待着。
“孤让你站在那了吗?”
“?”
莫衍心生疑惑,踌躇着走到了烛光底下,他发誓自己一直都是站在那个墙角里的,并且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绝对不会打扰到主子休息。
“过来。”
摄政王一声令下,他立马做出了反应。
“是。”
他走到摄政王面前。
钟离沁一双冷冽的凤眸眨也不眨。
“跪下。”
“扑通”一声,莫衍单膝跪地,垂着目光,静静的等待着主子的下一步指令,他放在腿侧的手指偷偷的捏住了自己的裤脚,面对摄政王如此威压,他虽确定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事,但还是不由得对此胆怯起来。
意外的,钟离沁竟关心起他一个影卫来。
“今天去哪玩了?”
莫衍摇了摇头。
“没去哪玩。”
他确实没去什么玩的地方,光顾着跟踪钟离沁了。
然而,似乎笃定了他有所隐瞒,钟离沁横了他一眼,这让他原本挺直的背部一僵。
“说。”
莫衍的嗓音开始微微颤抖。
“属下去了流年茶馆听了会书,又到街上逛了逛…”
“没了?”
“没了。”
知道自己跟踪主子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发现,莫衍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这是他第一次在主子面前撒谎,虽面上还维持着镇定的样子,但耳根却悄悄的红了几分。
摄政王却像老朋友一样,跟他寒暄起来了。
“是吗?可惜了,孤可是听说在从阳街附近有耍猴的表演呢,你竟没去看看吗?”
“有…有吗?”
莫衍眨巴眨巴眼睛,他跟踪钟离沁到永乐堂时,经过从阳街,并未看到有什么耍猴的表演啊。
他十分老实,又摇了摇头。
“回主子,并未看到。”
“真的吗?孤可是听说,可热闹了呢。”
“是,属下经过那里,并未看到。”
话音刚落,钟离沁眉眼一抬。
“哦?你不是说只去了流年茶馆吗?茶馆在东边,从阳街在西边,你为何会经过?”
攥着裤脚的指尖猛地用力,莫衍能感觉到鬓边的冷汗缓缓落了下来,他有些慌了。
“属下…属下不是说还在街上逛了逛吗…”
闻言,钟离沁唇边一扬,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笑。
“撒谎,怎么?没有看到耍猴表演,准备把孤当猴耍?”
莫衍浑身一震,整个人彻底跪趴下来,伏到钟离沁脚边,大声道:
“属下不敢!”
“说吧,跟着孤做什么?”
他沉默一瞬,对于这个原因,他十分难为情,也让他说不出口。
莫衍的沉默让钟离沁失去了耐心,她伸手攥住眼前人的领口,将其提了起来,随即修长的指尖便直接伸进了莫衍的嘴里。
这个动作十分令人意想不到,莫衍还没反应过来,牙关就已经开了,任凭着主子的手指在他湿润的口腔中肆虐。
他的舌头被夹住,唾液从嘴角滑下,平添了几分狼狈。
他撒谎了,主子会拔掉他的舌头吗?也是,身为影卫,所有的一切都要听主子的,他确实是罪该万死,被拔掉舌头,又算得上什么呢?
果然,钟离沁冷酷的说道:
“这块肉若是无用,不如就拔了,你觉得呢?”
对此,莫衍说不出话来,嘴里头呜咽着,本能的想为自己求饶,但他再怎么努力,也说不清楚一个字,又怕牙齿会硌到钟离沁,实在是无助的很。
不知过了多久,摄政王这才终于撒手,禁锢一松,莫衍俯下身子,额头贴到了摄政王的绣着金丝流云纹的靴子上。
“属下不敢,求主子饶命。”
“不敢?孤看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的。”
莫衍没回话,只偶尔从嘴里发出几道呜咽,他嘴笨,就连求饶也不知道该怎么求,更不知道如何去化解主子的怒气。
幸好钟离沁也没期盼从他的笨嘴里能说出什么话来,只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掉了手上的口水,她抬起莫衍的下巴。
“孤再给你一次机会,解释。”
这一次,莫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那还管什么难不难为情的?连忙回道:
“属下无处可去,就想跟着殿下,像平常一样…”
“为什么?”
“保护主子是属下的职责,在主子身边,属下才能安心。”
钟离沁不说话了,这片刻的安静,让莫衍心上打鼓,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摄政王再次张口。
“蠢货。”
他低头不语,只弯下腰来,弓起身子,在钟离沁的面前像一名虔诚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