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琅愣了,在她的印象里,她这位表姐可不像是这么宽宏大量的人,可钟离沁偏偏今天无比大度。
“孤有什么好介意的?”
本就和周芜是在演戏,现在两人有了几分亲密,只怕是周芜最愿看到的,又何必要介意呢?
“哦…”
合着真是她多此一举了呗,早知道就不来解释了,文琅撇了撇嘴,抬眸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往这来了。
是周芜,他摔倒时擦伤的手还包扎着,眼尾微红,显然是哭过,应是过来找钟离沁的,却不想有这么多人在主院,不由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会儿道:
“看来我还是过会儿再来吧,告辞。”
钟离沁开口叫住了他。
“有什么事到书房说吧?”
也不是不行,周芜点了点头,感受到文琅看过来的目光,他咬了咬牙,刻意无视了去。
“好。”
周芜先走一步,一点要等钟离沁的样子都没有,但她不介意,默认了周公子的失礼,回头捏了捏小影卫的掌心。
“记得你说过的,孤等着。”
“好。”
莫衍点了点头,目送摄政王离去。
书房内,钟离沁抬步走进,刚一关门,周芜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这场戏我不想再演下去了,我要回家。”
闻言,钟离沁面色一沉。
“文琅是粗鲁了一些,孤代她向你赔罪。”
“不是这个原因。”
周芜反驳道,他咬了咬唇,想起前不久文琅的态度,又想哭了。
“她压根就不喜欢我,我不想在这里自取其辱了。”
“何以见得?”
“你看我的手。”
周芜语带哽咽,向钟离沁展示了一下受伤的掌心。
“把我推成这样,一点关心都没有,生怕别人知道我们有什么。”
钟离沁却觉得周芜是在无理取闹。
“她是孤的表妹,而你是即将要嫁入王府的人,知道孤把她从边境唤回皇城时,康亲王还特地写信回来感谢孤的照顾,她避嫌,是再正常不过了。”
周芜一听顿时哽住,脸憋的通红,半晌十分倔强的回了一句。
“总之,我要回去了。”
钟离沁并不同意。
“约定的时间未到,周公子是想毁约吗?”
她往前走了一步,无声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叫周芜面色一白,暗道钟离沁之前明明说过,他可以和文琅一样唤她一声表姐,这会儿又称他为周公子了,性情真如传闻一般难以捉摸。
不过说到底,他还是畏惧着钟离沁的,不由有些害怕起来,懊恼自己方才的任性。
可他就是觉得委屈,刚才的过去的时候,莫衍也在主院,与摄政王站得极近,脸上的表情他看的一清二楚,哪还有前些日子的苦闷,两人既然都和好了,还需要他这个临时过来的假王夫做什么?
也是他太蠢,竟真的被摄政王一句相处久了,能引起文琅注意的话勾了魂去。
“是时间未到,可殿下与莫夫郎不是和好了吗?既然和好了,目的达到,约定的时间还重要吗?”
“谁与你说孤和莫衍和好了?”
只不过是关系略有缓解罢了,在她心里,她依旧不能理解莫衍的离开。
不过嘛,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答应一同回陵水村的事会让莫衍这么高兴,以至于让周芜产生他们已经和好了的错觉。
总之,周芜还不能走。
“周公子,先前与你说好的,截止到婚宴举行的前一天,你都是孤名义上的未来王夫。”
言下之意,就是不让他走了,周芜登时气极,一双眸子里盈满了泪滴,怕是下一秒便要当着摄政王的面落下来,不过他忍住了,显然不愿失态,转身便跑走了。
怎料一打开书房的门,却是撞见了正好过来的文琅,两人皆是一愣。
“周芜,你这是…”
“不关你的事!”
文琅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转眼一想,怎么不关文琅的事?现在自己这般,罪魁祸首不就是文琅吗?又转身大吼。
“你们都是混蛋,逮着我一个人欺负!”
语毕,冲过去撞了文琅的肩膀一下,便像只兔子一般跑走了,叫文琅一边龇牙咧嘴的摸了摸被撞疼的肩膀,一边看着周芜的背影摸不着头脑,只能看向屋内的钟离沁。
“姐,你们到底聊了什么呀?”
她怎么好端端的,又挨了一句骂?
然而,摄政王答非所问。
“你今日是怎么回事,蹲完孤的卧房蹲书房,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这是毫不客气的话,叫文琅尴尬,张了张嘴,却无从反驳,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又跑过来?
想了又想,回道:
“当然是关心周芜了,他好歹也是咱们小时候的朋友嘛,人大老远的从家里到皇城来玩玩,主要给人留个好印象嘛。”
好印象?钟离沁笑了笑。
“是吗?也不知道是谁把人推在地上,还一句话都没有,一副生怕被人误会的样子。”
“我怕人误会有什么不对啊,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姐,我最怕你误会啊。”
“孤跟你说过了,孤不介意,你想去就去吧。”
“…真的假的?”
这会倒是怂了,钟离沁微微昂首,不再回话,这个态度总算让文琅放下心来。
“行吧,那我去了,先不跟你说了。”
目送着文琅走远,钟离沁收回目光,对身旁的人道:
“莫衍现在在哪?”
“回殿下,主君在西边小院呢。”
原来是看孩子去了。
自上次发了高热以后,明晏便搬去了西边的小院子,那里比较安静,比府里的任何地方都适合休养,钟离沁安排了不下十个下人时时守护左右,大夫也是随时待命,确保不会有上次的事情发生。
刚一走进小院,便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从里头传出来的,哄孩子的声音,正是莫衍,钟离沁抬眸,只见小影卫怀里抱着一个小襁褓,不时抬起靠近自己的脸庞,一副呵护备至的模样。
她从不怀疑莫衍对孩子的爱,也正因如此,她才更加疑惑,为何这人能放得下两个孩子,回到那荒无人烟的小山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