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霍莲莲没有离开。
她坐在一把小木凳上,趴在宴子勋的床边,守着他睡着了。
赵清婉夜里等了许久,还不见霍莲莲回凤仪殿,心里担心不已。
既担心怕是她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又担心,可能是宴子勋出了什么事。
又不敢去跟萧刹说,让他派人到宫外找找霍莲莲。
这一夜都辗转难眠。
翌日天蒙蒙亮,宴子勋迷迷糊糊地醒来。
一眼便见到霍莲莲竟然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心里既有些感动,也很过意不去。
担心她这样会着凉,不由轻声唤道:“霍姑娘,霍姑娘!”
霍莲莲被他唤醒,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顿时开心地问道:“宴子勋,你醒了,感觉好些没有?”
“呵呵,好一些了,多谢霍姑娘。昨日,真是太麻烦你了……”
“没事,好一些了便好,那我马上再给你熬药去!”
“霍姑娘,不用了,我等下自己来。”
“哎呀,你身子还虚,先躺着。熬药我比你在行,等下给你熬好了,我也得回皇宫了。太晚回去,我怕娘娘会着急的。”
“哦,这……那便麻烦姑娘了。”
霍莲莲马上起身去给宴子勋熬药,熬粥。
帮他熬好后,看着他喝了下去。
她也准备离开了。
离开前,她嘱咐道:“宴子勋,那我走了,现在还早,你再多休息会儿。等下肚子若饿了,把那剩下的粥再热热就能喝了。”
“还有那些药,怎么熬,方子上都写着,你明日自己便照那方子来熬。一定不可敷衍,听到没有?”
“我尽量下个月月初便来看你,希望下次来看你的时候,你已经生龙活虎了!”
“霍姑娘,子勋真不知道说什么,你的恩情,我日后定会报答便是了。”
“哎呀,什么恩不恩情,报不报答的?我是个大夫,治病救人乃举手之劳而已,你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可不希望这样哦!”
“好了,我真的得走了,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别忘了,你只有顺利进入殿试,才能和娘娘在皇宫里光明正大地见到面。”
“我不会忘的,多谢姑娘。”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后,在宴子勋感激的目光下。
霍莲莲既感到有一丝不舍,也觉得心情无比轻松愉悦地离开了他的住处。
回到凤仪殿,后宫嫔妃来请安已经散了有一会子了。
赵清婉一直在主殿门口忐忑地徘徊,不停地打量着凤仪殿大门口的动静,见到她终于回来了,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娘娘!”
“莲莲,你终于回来了!你一晚上没回,真是急死我了!”
“对不起,娘娘,让您担心了,莲莲扶您到里面坐着再说吧。”
“好。”
二人马上进到了寝殿谈话,让云袖在外面把守着。
“莲莲,是不是子勋有事?”
“娘娘您先别急,宴子勋没什么事,他就是着了风寒,病了几日一直没请大夫来看。”
“所以莲莲昨日留下来照顾了一下他,他喝了两副汤药,今早已经好一些了。”
“哦,好一些了便好,好一些了便好。他初来京城,肯定还不大适应京城如此阴冷的冬天,身边又无人照顾,当真是吃苦了……”
赵清婉说着,眼眶忍不住泛红,对宴子勋更加充满了歉意。
想着若不是自己,他哪需要千里迢迢,独自来京城过这样飘零孤苦的生活。
而她,与他近在咫尺,却始终无法与他见上一面。
他心里定然一直又着急又煎熬。
“娘娘,您如今身怀六甲,可不能太忧思伤神了。不然,对您自己的身子,对孩子都不好的。”
“宴子勋他现在……确实过得不大好。”
“不过,他心里有目标,也一直在为心里的目标在努力。莲莲相信,他以后定能好起来的,娘娘您也要相信他才是, 是不是?”
“嗯,莲莲你说得对。我应该要相信他能好起来,他不会一直过得这么苦的,不会……”
赵清婉抬手拭了下眼角的泪。
轻扯唇角喃喃道。
这话,其实,她说得并无底气。
她都不知道自己以后在皇宫的日子能不能好起来,心里是不是不再那么苦楚?
宴子勋对她如此情深。
她都嫁作他人妇,为他人生儿育女了,他却为了她一级级地参加科考,去走一条曾经最不愿走的仕途之路。
只为有朝一日能与她见上面。
就算将来他能侥幸仕途光明,可心里的这份苦楚,又岂能轻易化掉?
二人在凤仪殿依然谈论着宴子勋时。
这厢,暗卫也去了宣室殿。
“卑职参见皇上!”
“讲吧。”
萧刹听到暗卫熟悉的声音,仍埋头批折子,语气毫无温度地说道。
“回皇上,昨日霍女医去见宴子勋时,并未帮皇后捎任何东西给他,只是捎了一句话,娘娘说,她最近挺好的。”
“哦?”
“不过宴子勋并不相信,在他的追问下,霍女医又告诉他,说娘娘最近,其实过得并不好。”
“说下去!”
听到暗卫说,赵清婉最近过得并不好,萧刹眸光闪了闪,然后一片暗沉。
她最近过得并不好,恐怕是想宴子勋想的吧?
想到此,萧刹心里一片妒意。
“诺,然后,宴子勋要霍女医帮他安排见娘娘一面,不过,被霍女医一口拒绝了!”
“哼,还算那霍莲莲知道些轻重,她若敢偷偷安排他们见面,朕管她什么江南女神医,定马上摘了她的脑袋!”
“皇上,还有,宴子勋这几日病了。霍女医昨日照顾他,为他悉心熬药,与他共处一室,一夜未曾离开,直到今早才回的皇宫。”
“哦?你是说,他们孤男寡女,在一起整整待了一晚上?”
听到暗卫后面的汇报内容,萧刹不由眸光一亮,饶有兴致地勾起了唇角。
感到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正是。”
“好。你以后的任务,不光是要监视宴子勋和霍莲莲二人的动静,还要负责暗中保护宴子勋的安全,千万不能让他病死,或是被人给弄死了。”
“他若是死了,朕唯你是问!”
“诺,卑职遵命!”
“好,你下去吧。”
暗卫这么多次来汇报宴子勋的情况,唯有此次,让萧刹心情颇好。
他心里一直对宴子勋充满嫉妒之情,嫉妒他能占据赵清婉的心这么多年。
不过,他并不想卑鄙地将这个男人偷偷弄死。
宴子勋若年纪轻轻便死了,那他在赵清婉心里便会永恒,便永远是他年少清朗最美好时的样子。
赵清婉定会一辈子怀念他,怀念他们的过去。
他一个活人,到时又如何赢得了一个死人?
只有让他活着,且好好地活着,他这辈子才有机会赢了他,取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