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承泽眸中亦是滔天恨意,他重重的闭了闭眼。
如今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他敛了情绪,伸出手扶了扶凌姝姝的发顶,随后他拿出了一块白色莹润透亮的龙纹玉佩,递到了凌姝姝的面前。
凌姝姝认得这块玉佩,她小时候也有块类似的,只不过她的上面是凤纹,背后还刻着她的小名:娇娇。
南承泽淡淡开口:“同样的玉佩,你应该也见过。”
凌姝姝点了点头。
“这玉佩本是一对,一龙一凤,乃是我南国公府祖传的麒麟玉所打造的。”
“当年我将那块凤纹玉佩送给了你娘,做定情信物,后来她离开南国公府时,将玉佩留了下来。”
“再到后来她怀上了你,在京城有个习俗,那便是若女子怀孕,家中兄长会为其肚中小孩取一个寓意好的乳名。”
“我从太医口中得知是个女婴,便以舅舅名义替你取了个小名为娇娇,取意聪明伶俐,活泼开朗。”
“我亲自将你的小名刻在了玉佩上,派人送到了她的手上,如此她便能知晓我的意思。”
他说完,顿了顿,目光慈爱的看着凌姝姝,又接着道:“如今,你已经长大,这块龙纹玉佩便也交给你,日后你将它送给你心仪的男子。”
凌姝姝看着眼前通体散发着流光的玉佩,喉间生涩,眼眶隐约发酸,话语艰难:“不,我不能收。”
“您便自己留做念想吧。”
话语中拒绝之意明显。
南承泽重重叹息了一声,没有强求,低声道:“无事,等你日后需要的时候再来取也不迟。”
他敛了情绪,伸出手扶了扶凌姝姝的发顶,低声道:“走吧。”
凌姝姝还未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来就听到他说:“时辰差不多了,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去做。”
她瞬间想到了什么,眸中的恨意愈甚:“苏家?”
南承泽点了点头,眸色深沉:“今早,摄政王已将收集到的罪证和那名幸存的安家军带入了皇宫。”
“这会儿,苏家满门应该已经被关押在大牢了”
说着,他扯了扯唇角,笑意阴冷:“这会去,正是时候……”
两人回到前厅的时候,凌姝姝的眼眶依旧通红,在她看到楚九卿心疼担忧的神色时,终是没忍住掉出几颗眼泪。
楚九卿伸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拭去了眼角泪珠,很是温柔的语气:“乖,不哭了,很快就能报仇了。”
南承泽看着动作亲昵的两人,神色微动,只是一眼,便转过头去,当做没看见,直接向外走了出去。
随后,几人便动身去了关押苏家的牢房。
腐臭阴暗的牢房,墙壁上挂着幽暗的烛火,阴风吹过,烛火在墙面上摇曳出深浅暗淡光影,如同鬼影。
这是南景国最密不透风的囚牢,里面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死囚和朝廷重犯。
这里是真正的不见天日,阴冷蚀骨,像极了人们口中描绘的阴曹地府。
有楚九卿在,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关押他们的地方。
凌姝姝刚踏入,便感受到了里面的阴冷,一股黏糊的血肉腐烂之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凌姝姝没走两步,便忍不住俯身干呕起来。
她一个闺阁中世家小姐,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楚九卿本不想带她进来,看到这些血腥的画面,见她坚持,便也只能无奈由着她。
南承泽走在最前面,两人跟随在其后。
楚九卿的温热大手紧握着凌姝姝冰凉的小手,给了她足够的支撑和安全感。
一路上,不断有痛苦凄厉的嚎叫声传来,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
凌姝姝走在地上,都能感觉到脚底传来的血腥黏腻感,每走一步,她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倒不是害怕,而是真的恶心。
苏家所处的牢房在最里面,也最阴暗。
他们走过去看到的便是以苏太尉为首的苏府男丁们一个个手脚被铁链捆绑着,呈一个大字形被吊了起来。
看起来是刚用完刑,白色囚衣上一片血肉模糊,墙壁上四溅的是他们的血。
“你把玉容怎么了?”
满头白发的苏太尉听到动静,堪堪抬头,看到来人是南承泽激动的大喊起来。
“玉容是无辜的,你放过她。”
“无辜?”
南承泽嗤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缓步走向了苏太尉,语气嘲讽:“你们苏家通敌叛国,谗害忠良,坏事做尽,还有脸说无辜?”
“你们每一个都该死。”
苏太尉在听到南承泽方才的一席话时,心中大骇,他急切地的道:“南承泽,你怎么对我都不要紧,但是玉容她这些年对你一片痴心,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该这么绝情。”
“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
“呵……夫妻?”
南承泽面露轻蔑和不屑:“在本国公眼里,她连青楼妓子都不如。”
“你说什么?”苏太尉虎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南承泽,字字颤抖。
南承泽玩味的欣赏着他的表情,嘴角笑意凉薄。
随即他俯身在苏太尉身前低声几句,后者目眦欲裂,怒吼道:“竖子敢尔!”
“畜生,你这个畜生!”
苏太尉拼命的想挣脱手腕上拴着的镣铐和铁链,双目喷火。
直到一片红色的衣角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抬眸望了过去,在看清凌姝姝样貌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
他满眼不可置信,嘴里喃喃出声:“不可能,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