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刘守光耳闻过这个国家,听说在遥远的西方,坐船都需要很久,不过与吐蕃接壤,只是从吐蕃到印度更加艰难。
“好了,棉花等原材料的事情朕会考虑,朕听说你在京师城外购入了一大片地用于兴建工厂,可有此事?”
“回陛下,臣是有购入土地建厂。”
“购入的是何人的土地?”
“是城外一个刘姓地主,臣没有花多少钱,要求是靠近官道即可。”
李牧闻言点了点头,如果这个刘姓地主出售的地没有报太高的价格,那他以后估计肠子得悔青了。
“甚好,你们能够不断发展朕很欣慰。”
“多谢陛下关切,不过臣倒是有一个想法。”
李牧点头示意,让刘守光继续说。
刘守光思量了片刻,开口道:“若是以后我大乾朝的工厂遍地开花,则购入的土地规模将极其庞大,这是一笔不菲的收入,陛下难道不想让朝廷分杯羹吗?单收契税好似没有多少土地收入。”
刘守光的此番言论,让李牧不禁再次高看他一眼,他所说的土地收入,不就是后世的土地财政吗?
李牧笑了笑:“朕正好想问问你,如果朝廷要插足土地收入,该如何收取大头?”
刘守光狡黠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若是以此为口号,将土地属权天下一统,收归朝廷,而天下臣民只有使用之权利,岂不是可以坐收天下卖地之收入,而后用以发展天下之工业?岂不美哉?”
刘守光的此话说完,李牧彻底震惊。
他先前还以为刘守光是瞎猫碰见死耗子,乱说准的,谁知他这句话补充完,李牧险些觉得他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人,这不就是后世所推行的土地财政吗?
土地财政在一个国家发展前期可是会带来巨大的发展力,能够硬生生将一个国家从基建拉胯国,发展成基建狂魔。
李牧说实话他也考虑过要不要厚着脸皮走一波土地财政,喊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口号,但是后来一想,他觉得没必要。
其中根本之原因在于国情不同。
后世之所以要靠这一招去发展,是因为发展之初没钱没技术没优势,但李牧不同,李牧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工业技术,钱也很多,优势明显。
他没必要去走这一条,短时间内可以大赚特赚的路子,相应的,李牧也就可以避免后期这条路的严重弊端。
卖地毕竟是一条赚快钱的路子,一旦形成依赖就会带来不可避免的影响。
况且李牧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只收取土地交易之契税,让民间自己去卖地,土地的属权放在民间既可以让民间也享受到国家发展的红利,也可以将风险均摊,以后也就怪不到朝廷的头上。
至于大乾的发展,李牧自然可以靠强大的工业和殖民去赚取高额的收益再去发展,完全不需要靠卖地赚快钱。
当然,李牧不是在贬低卖地,卖地其实是个非常好的办法,但却要在特定的国情之下,没钱没技术没资源没优势的时候,的确是一步极好的落子。
“守光,你的建议很好,朕很肯定你的想法,但朕并不打算与民争利,若是以后朕的这个家实在是缺钱缺技术缺优势,那朕会再考虑卖地,当今形势,朕还不至于卖地赚钱,往后等你们工业发展起来,朕相信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汇聚到朝廷,朝廷不会再缺钱,相反,应当会有充足的收入发展国家。”
李牧的意思很明确,刘守光尴尬的笑了笑:“是臣草率了。”
“不,朕喜欢你们发表相关有深度的言论,你刚才说的,实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李牧继续肯定道。
刘守光点了点头:“谢陛下肯定。”
接下来,李牧又和刘守光交流了一番未来的发展,而后便直奔张宽的大乾机器管理局。
来到宽阔的大乾机器管理局府邸外,这里已然人山人海,李牧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他们是来预定机器的。
许多外面赶来的富商都知道大乾军器局所产的机器甚是厉害,不仅可以取代人力,还能源源不断的生产,以往一天一个工坊只能产十几二十件衣服,现如今用上机器,一台机器平均就可以生产上百件甚至几百件之多,熟练的操作工甚至可以达到上千件...产量之大,令人咂舌。
李牧观察了一会,张宽得知消息,也匆匆赶来,最后与李牧在附近寻了一个酒楼包间坐下交谈了一番。
从张宽口中李牧得知,如今大乾机器管理局的纺织业中低端机器生产订单已经排到了年后,预计需要三四个月才能把现在的机器全都生产完,而且这已经是和军器局协调过,把一大部分的产能都投到对外机器生产上,不然会更慢。
另外,李牧还从张宽的口中得知,许多拿到机器的工坊和富商有的已经开始组建家庭工厂,开始生产了。
之前拿到机器的,都是一两台,两三台为主,并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口气就是十几二十台机器,也就是家庭工厂会比专业的工厂率先诞生,这些家庭工厂生产出的服饰,往往会在自家的店面里售卖,像李牧看到的街面上一些售卖服装的店铺,有一部分是自己生产的货,还有一部分才是从大乾纺织局里批发来的。
李牧闻言,略感惊讶,他原以为都是从纺织局批发来的,没想到...大乾百姓们的积极性居然如此强烈,竟已经开始以家庭为单位生产了。
李牧笑了笑,对此感到格外欣慰。
谁知最后张宽也问了李牧一个类似于刘守光问李牧的问题,那就是日后工厂越来越多后,李牧该如何收取数量不菲的商税。
对此,李牧表示不着急,先让工厂数量蓬勃发展一会,至少得等到年后...大量的工厂在北直隶附近建立起来。
根据张宽所言,现如今这批购入机器的富商、地主和工坊都是以北直隶的人为主,北直隶以外的还没反应过来,想来日后会越来越多。
从酒楼出来,李牧等人行至广宁门,这里是大乾第一条铁路的始发地,李牧等人刚到这里,便正巧看见一列火车正缓缓驶来。
“呜呜——”火车发出刺耳的汽笛声,哐当哐当的铁轮不断撞击着,发出充满节奏感的声音。
“呜——”随着一道长鸣结束,火车稳稳得停在了月台上,此时的月台已经人满为患,大家都是等待上车的旅客,这列火车是火车司的试运营列车,会一直运行,主要是用来测试,也兼职拉送从广宁门到广渠门的旅客,坐一次只需一个铜板,非常便宜,这也导致了每天坐火车的人非常多,几乎往返都是满载。
“主子,看来百姓们对火车的接受程度也在逐日递增。”蓝德子在一旁看见百姓们都是一脸兴奋的上车,不由感到高兴。
之前,他还建议李牧把随意诋毁火车的百姓都抓起来,李牧说不用抓的时候,蓝德子还觉得不理解,都说流言可畏,但好像主子并不怕,当时蓝德子不理解,现在他明白了,原来主子的自信在这儿。
这不...百姓们现在几乎都没说火车的不好,全都在说火车太方便,若是日后推广到全国去,那可不朝发白帝,暮至江陵,日行数千里不成为题!?
李牧对于蓝德子的溜须拍马一点也不在意,他早就料到如此了,大清朝刚开始推行铁路的时候不也如此,可后来...任谁都会说一句火车真他娘的方便,事实也的确如此,火车确实方便,而且更关键的是安全性还高,比所谓安全性最好的飞机安全不知道多少倍......
“张光现在在哪?”李牧问的人是大乾建设二局,专门负责铁路铺设的掌印指挥使。
“回陛下,据臣了解,张大人应该不在京城,他前些日子向内阁和司礼监呈递了一份北部矿场到京师的铁路建设计划,如今应当正在外面勘察,随行的人还有火车司的掌印指挥使大人秦泽。”
李牧闻言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蓝德子跟他说过,李牧继续问曹云道:“他们已经开工了吗?”
“目前好像有一段已经开工了,在几个北部矿场之间...日后张大人兴许会将所有的北部矿场都用铁路连接起来,最后通到京师,以供应煤炭至军器局、煤炭发电厂、煤炭厂之类的官办机构里。”
李牧微微颔首,张光和秦泽办事还是相当靠谱的,当日广宁门到广渠门的铁路,说干就真干出来了,年轻人就是有活力有头脑,干劲足,李牧对自己广开大学的决定再次感到庆幸,若是没有培养的这批大学生协助自己,还不知道日子会过的怎么样,估计发展至少得相对滞后好几年。
教育果然是一切的根本,李牧总算是深刻领悟到这句话了。
“主子,奴婢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来得及向您汇报,张光近日又呈递上来一份铁路建设计划,奴婢已经放您桌上了,他打算修建一条从津门出发,直达新蕃北疆叶城的铁路,等此次考察完北部矿场到京师沿线后就打算出发。”
“直达新蕃北疆??”李牧听到蓝德子的汇报,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这件事情,你先给朕叫停,真想干,先让张光和秦泽好好去考察一番,从津门到新蕃可不是一个小工程,而且沿途地形变化难以把控,绝对不可贸然行事,若是他们想在内地平原修建一条长度尚可的铁路,朕倒不会说什么,这条到新蕃的铁路建设计划决不能擅动。”
李牧表情严肃道。
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年轻人啊...刚刚李牧还夸这俩年轻人不错,现在居然要飞天了,从津门到新蕃那是现在的铁路技术能干的活吗?哪怕放在后世,这也是一条极其难修建的铁路,先不说会死多少人,就单论难度,绝对可以排在世界铁路修建史前列....
大乾火车司和大乾建设二局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等于刚刚出生的婴孩...刚学会走路,就要起飞了??
这不妥妥瞎搞吗?
蓝德子见李牧反应如此剧烈,也随即一愣:“是。”
“年轻人,有抱负是好事,但决不能好高骛远,你告诉张光和秦泽,先给朕把内地平原的铁路先修建起来,朕知道他们是想彻底解决我大乾棉花等纺织原料的运输问题,但问题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解决的,得靠时间去积累经验,事情断不能操之过急,否则适得其反。”
“是,奴婢回去就批文告诉火车司和建设二局。”
“嗯,对了,朕倒是可以给他们指一条路,先修建从京师到松江府的铁路,这一条铁路距离也很长,但是相对于津门到新蕃要好修建得多。”
“松江府?这是什么地方?”蓝德子皱了皱眉头,显然想不出大乾朝有这么一块地。
一旁的曹云倒是反应极快:“蓝公公,这松江府坐落于南直隶,紧挨着苏州府,在嘉兴府北面。”
曹云说的如此详细后,蓝德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南直隶的东南角!不过主子...您为什么要把这条铁路的终点设置在松江府,这松江府不过是边海一小城....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是啊,陛下,臣听闻松江府下辖一个上海县,好像并无厉害之处,为何要绕一下,何不直接南下到嘉兴府,此地沿太湖,正所谓,太湖熟,天下足,嘉兴还是产丝重地,比这松江府不知好多少倍。”曹云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知道的就是多。
李牧笑了笑:“你们现在小瞧这松江府上海县,日后定要追悔莫及,朕只告诉你们,这块地方...乃是我大乾朝最优良的一个江海交汇地,进可沟通长江沿边数省,出可直达世界各地,当为我天朝第一商埠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