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汉南衙门偏房中!
两个汉子对坐饮酒,蓝太平一条腿踩在椅子上,斜着身子,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我说太平,你都是当大司马的人了,怎么还是以前的老样子!”
蓝春亲自倒酒,说道:“要不咱爹以前常说你,站没站样,坐没坐样,整天像没睡醒似的,可一旦骑在马上,上了战场,那就是不要命的猛虎!”
“咱爹都走六七年了!”
蓝太平端起酒杯,说道:“来吧,哥,这第一杯酒定兴郡王,敬大明军神,敬咱爹!”
提到蓝玉,兄弟二人心中一阵酸楚!
“不说这些了,咱爹虽然走了,可咱还得把日子过好,你说是不,哥!”
蓝太平再次端起酒杯,感慨道:“咱们兄弟天各一方,也都上了年纪,这以后见一次少一次,能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不多了,趁着此次机会,多喝几杯!”
“来!”
二人一饮而尽,蓝春放下酒杯,趁机问道:“家里怎么样了?猴子没惹出什么事吧!”
蓝太平略带笑意的说道:“猴子不仅惹事了,而且事还不小呢!”
蓝春顿时愣住了,手中的筷子也停在了盘子上,紧张问道:“这小子不是给陛下当贴身侍卫了,他又干什么了,娘的,当初就不该让他去,等老子见了他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
蓝太平却咧着嘴笑道:“要不说咱侄子能呢,他在宫里当侍卫,和公主好上了……”
和公主……好上了……
蓝春整个人直接僵住了,瞪着双眼,咬着牙怒骂道:“娘的……这个狗东西,他作死呢,不好好跟着陛下,竟然和公主……”
突然,蓝春又想到了什么,连忙低声问道:“是大公主,还是二公主?”
要是二公主二丫还好说,要是大公主大丫,那可真要命了。
“都不是!”
“那是哪位公主?”
蓝春有些想不明白了,皇帝的两个妹妹早就嫁人了,不可能是长公主,年纪合适的公主,也就大丫和二丫了,这两个公主都是皇帝的心头肉。
蓝太平实在忍不住笑意了,连续拍着桌子说道:“哥,是大长公主!”
“你扯淡呢!”
蓝春以为蓝太平在逗他呢,说道:“不可能,大长公主那都是太祖之女了,陛下的姑姑,哪还有没嫁人的……最小的大长公主也得……”
突然,蓝春想到了一个人,顿时感到五雷轰顶,手中的筷子“啪啦”掉在了地上,五官都开始扭曲起来,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可别告诉我是……是宝庆大长公主……”
蓝太平大笑道:“恭喜你啊,哥,你以后和太祖爷是亲家了,哈哈……”
蓝春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懵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自己的儿子……和宝庆大长公主好上了,自己这个当爹的和太祖洪武爷成了儿女亲家,这……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他吗的说出去谁信,简直不可思议!
“太平,你没说笑?”
蓝春无比认真的问着,他还是有些不太信,其实是不敢相信。
“哎呦,我说哥啊,这种我能乱说啊,再闹我也不敢拿大长公主说笑话啊,你在汉南实在太远了,所以陛下就找我商量了!”
“陛下怎么说?”
蓝春有些激动了,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哥啊,我给你说实话吧,其实陛下是不太想同意的,毕竟差着辈分呢,可耐不住大长公主去闹啊!”
蓝太平悠悠说道:“大长公主虽说是太祖爷之女,其实都是陛下照顾长大的,太祖爷临终前让陛下照顾好大长公主,加上此事三爷也跟着说了不少好话,所以婚事也只能由着她了!”
蓝春终于相信了,心中那是五味杂陈,有忍不住的窃喜,也有暗暗的担心。
蓝太平惊喜道:“哥,这可是好事,以后咱侄子当了驸马都尉,蓝家就发达了!”
蓝春确实叹息一声,说道:“什么发达不发达的,咱家已经顶着铁饭碗了,多一个驸马都尉又有什么意思呢,说不定还会搅进朝廷的浑水之中,就猴子那狗脑子,只要有人给他下套,他必然会钻进去……”
“说不定还会把咱爹拼尽一生拿到的铁饭碗砸进去,你说我能不担心吗,哎……”
蓝太平却不以为然道:“咱侄子没你说的这么不堪,大事小事,孰轻孰重,分的很清楚,事已至此,你就别操这个心了,等到大婚的时候,陛下肯定让你回去!”
“说点眼前的事!”
蓝太平严肃问道:“哥,不是当弟弟的说你,汉南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这个兵马指挥使是怎么当的,陛下对你可是很不满,知道在奉天殿骂你什么吗?”
“汉南乱成了一锅粥,你这个兵马指挥使是不是在汉南忙着生孩子呢!”
蓝春顿时老脸一红,羞愧不已,颇为无奈的说道:“哎……兄弟,你是不知道汉南的情况……”
“当年燕王收复汉南后,朝廷下令留守一些军队和军官驻守,掌握兵权的是上一任兵马都指挥使吕毅,而这些军官和军队都是以前两广的兵马,也就是他的老部下……”
说到此处,蓝太平明白了,汉南的兵马多出两广,这些人在汉南抱成一团,排挤其他地方的人。
本来吕毅死后,会从汉南的军官里面选一个顶上去,结果朝廷直接空降一个蓝春,他们自然不买账。
在汉南毫无根基的蓝春几乎空顶一个都指挥使的头衔,其权力被完全架空了,他压根管不住这些汉南的骄兵悍将。
包括瞿能和张辅也是一样,一个川蜀的,一个北平的,都是外来户,同样在汉南没有根基,权力也很有限。
换句话说,汉南的兵权几乎都被黄中,蔡福等人掌握,各地卫所指挥都是他们以前的老部下,唯他们马首是瞻。
还有汉南的政权,看似是黄福说的算,其实他下面的那些地方文官也是阳奉阴违,亲近汉南的军官。
“老子去他娘的狗东西们……”
蓝太平听后,握着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起身说道:“黄中是吧,还有那个蔡福……老子现在就去宰了他们,他吗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反了天了!”
蓝太平酒劲上头了,对着外面大喊道:“杨洪,狗日的死哪去了,去把咱们司马院的人都集合起来,把汉南的所有军官都给老子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