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毕方氏他们制造的陶器浅小，还有很多裂口，实在是算不上好陶器。”
鸿侃侃而谈，老族长在一旁倾听着。
“真正好的陶器不说美观，但首先要做到实用耐用。”
他把族里一直在用的那几个皿拿了过来，对周围几个围过来的族人们说。
“你们看，这个皿薄底裂边，微一倾斜，水就会漏出，还比不上一块平整的石头。”
族人们点头，“好像是这样，但为什么啊？”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做出不裂口的陶器呢？”
他们当中有人说：“我们也照着毕方氏的样子，试着自己做过，但是一泡水就化，一遇火就自己裂了，比起毕方氏做的陶器还不如，难道里面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吗？”
众人看向鸿，想知道一个答案。
鸿笑了，会问为什么就说明族人们懂得思考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啊。
“这是一个好问题，我举一个例子，为什么湿润的泥土掉在地上不会摔成几瓣，而干燥的泥土却会？”
大石他们收拾好猎物也走过来听到了这番话。
“难道是因为水？”
长柳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错，就是水！”
“干燥的泥土里面是松的、散的，当然一摔就碎。”
鸿又说：“普通的泥土很干，水就在这个时候充当了一回粘合剂，将松散的泥土给黏在一起了，这样一摔，它们顶多变形却不会裂。”
“而我们要制作好的陶器也是同一个道理，我们要找到一种具有粘性的土壤，让泥土彼此之间充分融合，里面没有空隙，那我们再烧的时候，就很少开裂了。”
鸿看了看，烧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样子，把里面的一个火柴小人给刨了出来。
“你们看，这个小人是用跟陶罐一样的材料制作而成的，它们没有开裂，说明里面的陶罐很大可能也不会开裂！”
老族长靠近，这个火柴小人看着跟人一样有手有脚，但脸上却没有任何五官。
从五官向下，它整个褐色的身躯上也没有裂口。
“巫！您的这个办法真的能行！它没有开裂！”
老族长很激动地说。
“真的吗？让我看看。”
“你就站外面看，不行吗？”
“这里面哪里有你的位置？”
“真的啊？这个陶器小人浑身上下都没有破口的地方？”
“我也看到了，巫真是太聪明了，我们能用上不开口的陶器了！”
族人们叽叽喳喳的，把周围还在干活的族人们也给引来了，知道的人就跟他们讲，他们也欢呼雀跃了起来。
能用上陶器，在这个时候怎么能不算是体面呢？
要知道青铜器作为工具，也是礼仪的一种象征。
陶器虽然差得远了，但也能说明部族的强大富裕。
不然赤乌氏不会这么小心的把那几个皿当做传家宝来对待。
这下好了，只要巫能够成功，他们赤乌氏人人都能拥有陶器。
鸿让一个人来看着，等石头上的土碗干了，就把它们投进窑洞里。
让其他族人们散去，他把地上的火柴小人随手送给了一旁还在拱地抓虫的小娃崽。
小娃崽鼻涕泡都不擦就伸手接过了这个小人，抓住它的双手双脚在地上一蹦一蹦的，天真无邪。
剩下的陶至少要烧个一两天，谁让窑温度不怎么高呢？
走到大棚边上，看到外边不少族人正在处理今天他们打下来的猎物。
稚鸡很多，一地的彩色羽毛都被小孩们捡走了。
他们看着好看，可以用来编织头冠。
赤乌氏中就只有老族长和几个年纪大的年长者能戴上野鸡冠。
头上顶着装饰品在他们看来很漂亮很酷，是身份的象征。
鸿看见了，也没有阻止。
因为除了衣食住行之外，懂得外表懂得装扮自己，何尝不是部族强大的一部分。
有的部族除了用羽毛外，还有的用贝壳、用兽牙或者羊角牛角这些来打扮自己。
仿佛爱美这个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小孩们你一根我一根的把头上都插满了野鸡毛。
除了十来只稚鸡，还有二十多只鵷扶、七八只野鹿和几只小猪。
满满一地，要是全部杀了来吃，也够五十多个族人吃上个七八天了。
这还是天天吃肉的情况下。
让他们把小猪骟了跟之前那几只喂一起去，其他活的猎物先养着不忙杀，等要吃了再杀不迟。
天气炎热，容易腐烂。
虽然他们现在不缺盐，但腌制熏烤的肉干他们早已经吃腻。
不如不杀，要杀就吃新鲜的，配上一些新鲜的菜叶，那也有滋有味啊。
鸿抱走了两只处理好的稚鸡，今天白天刚刚想到说想吃叫花鸡，下午族人们就打回来了。
这不就是命中注定？
虽然没有荷叶，但是山上有很多其他带有香味的叶子，这些也能用。
切上几片姜和这些香叶一起塞进鸡肚子里，然后在外面抹一层细盐，就拿带有香味的阔叶包上。
刚好他在窑边糊了那么多陶泥，东西都还在，直接又拿泥巴糊了两只鸡，稍微阴干等到不掉泥，就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窑洞里。
看守窑洞的族人烧着火，就隐隐闻到了一股香味，若隐若现的。
他将目光看向窑洞里面那两个圆溜溜的泥土块，对着鸿大喊道。
“巫，您的鸡好像熟了！”
鸿随手把两顶编好的漂亮野鸡毛冠戴在了牙和另外一个孩子头上，“走，跟我吃鸡去。”
牙带着几个小孩跟在他屁股后面。
鸿闻了闻，又敲了敲，“嘣嘣——”
声音清脆。
“真的熟了。”
他拿烧火棍将两个泥土块给刨了出来，泥土块的外表乌漆嘛黑，用力一敲，它就碎了。
泥土块一碎，被尘封许久的香味就迅速散开。
香叶的味道轻柔中带着丝丝缠绵，久久在他们鼻尖不曾消散。
此刻窑边的几个人已经完全闻不到了其它的味道。
而众人眼睛里只有地上的那两个露出了黄绿色阔叶的泥土块。
“好香啊！”
小孩们咽了口唾沫，眼巴巴的点头。
牙说的真是太对了。
鸿很快把两个叫花鸡外表的泥土块给敲掉，彻底露出里面的阔叶。
他一捻，热量就顺着叶面爬上了他的手指。
“嘶！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