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把参茶喝完,说:“这茶不错,比从前的要甘甜。”
“是恭亲王送来的。”
“他是个和顺的,想必此次婉儿的事恭王府吓坏了,明日给冷宫送些被褥和吃食过去!”
“是,娘娘。”
末了又问:“怡妃怎么样了?太医可有诊断龙胎如何?”
“怡妃娘娘龙胎已经五月有余,胎相平稳。”
太后点点头,交代道:“过几日去庙里给怡妃求个生子福,希望她能顺利诞下皇子。”
翌日清早,天空依然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坤宁宫的屋檐沿上流下雨水,太医院将药柜和用品搬到了偏殿。
宋宣明脸色晦暗,斟酌再三,还是进了殿门。
初雪迎上去,“宋大人,你的气色不好。”
宋宣明问:“稳婆来了吗?”
“四个稳婆都是经验丰富的,太医已经将所需用品在偏殿布置妥当。”
见他一脸疲倦,端过来一杯茶,宽慰:“皇后娘娘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宋大人宽心。”
宋宣明点点头,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竟是那样苦涩。
内殿里,四个稳婆拉开了宽大的金黄色锦缎幔布,盖住了沈念的周身,唯独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脑袋。
李煦坐在榻边,抚摸她的发丝,悉心的把碎发整理到耳后。
“小狐狸,今天是个大日子,也会是个好日子,相信朕。”
太医端上来药,说:“启禀皇上,这是催产药,皇后娘娘服用后一个时辰会有反应。”
李煦接过药,吹了吹,含在口中,送到沈念口中,反复几次。
众人退下,他揉搓她的手,放在唇边,眼眸里有无尽的爱恋,心情激动的期待她的苏醒。
半个时辰以后,沈念的眼珠动了一下,李煦感觉手指也动了一下,连忙喊太医。
太医过来诊脉后说:“皇后娘娘苏醒的意识非常强烈,这是好事!”
李煦亲吻沈念的额头,声音发颤说:“皇后,你能听到朕说话对不对?快醒来看看,朕好想你,好想和你说话。”
拉着她的手闭着眼睛啜泣,殿内其他人大气不敢出,唯有恭敬的站立等待。
忽听到绵软的声音说:“皇上……”
李煦抬头,看到一双澄澈的杏眼正望着他,差点兴奋的跳起来。
嘶哑又洪亮的声音说:“皇后,你醒了?真的醒了?”
沈念没力气,微微点头,笑容洋溢在她的唇角,李煦一下子活了过来。
使劲的亲吻她的额头,脸颊,手,哭笑不得。
“皇上,您怎么成个沧桑小老头了?”
李煦眼窝深陷,胡渣明显,拿她的手附在腮边说:“等皇后生产好,朕马上去沐浴更衣,保证还皇后一个玉树临风的夫君。”
沈念甜甜的笑,虚弱的说:“好。”
初雪和连枝端上来千年灵芝草汤,二人激动的哭说:“娘娘,您终于醒了。”
李煦悉心的给她喂下,擦掉嘴角的汤药。
“皇后别怕,朕向上天祈福,今日一定会非常顺利。”
“嗯。”
宋宣明在殿外,激动的抱拳,热泪盈眶。
不一会儿,沈念感觉腹部剧痛,纤眉紧蹙。
“疼,好疼!”
她扭动身子,李煦紧张的问:“皇后哪里疼?朕给揉揉?”
稳婆说:“皇后娘娘要生了,恐怕已经开了一指,请皇上到殿外等待。”
李煦说:“朕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你们好好给皇后接生!”
几个稳婆不敢多言,在黄锦布下开始接产。
沈念几日未进食,本就虚弱,此时疼的翻来覆去。
李煦看的心撮成一团,却又帮不上忙。
眼看她痛的昏了过去。
“皇后,皇后醒醒。”
连枝又端上来一碗灵芝人参汤,李煦给沈念喂下去。
不多一会儿,她醒过来,呢喃说:“皇上,倘若臣妾没力气生了,一定要把两个孩子取出来,臣妾…….”
李煦一听急了,抱着她的头哽咽说:“皇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会没事的,朕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他抬头狠厉的说:“不需要问朕保大保小这种问题,朕只要皇后平安无事!”
“是,皇上!”
本就是催产,月份不足,沈念又昏迷几日体虚,挣扎了一会儿,又再次昏了过去。
几个稳婆急的满头大汗,李煦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上。
一直折腾了一天,到天快蒙蒙黑的时候,雨停了,忽听到一声响亮刺破天穹的“哇!哇!”的啼哭声传来。
“是个小皇子!”
“还有一个,皇后娘娘再加把劲儿,已经看到头了!”
李煦抚摸沈念的头,温柔的说:“小狐狸,马上就好了,再最后用一下力。”
沈念扭动了一下肩膀,她全身湿漉漉的全是汗,脸颊上被汗液冲刷的痕迹斑驳。
咬住下唇,一张不大的鹅蛋脸扭在一起,使出了最大的力,忽听到“哇!哇!”的声音出现。
稳婆激动的说:“这次是位小公主,还有点小头发呢!”
沈念唇角带出一丝笑,昏了过去!
“皇后,皇后…….朕再也不要你生孩子了,再也不生了!”
稳婆把两个小婴儿抱近锦被襁褓,坤宁宫上下都喊道:“恭喜皇上,贺喜皇皇后娘娘,喜获并蒂麒麟儿!”
李煦脑子乱哄哄,什么都听不进去,看着沈念精疲力竭,他的心在滴血,什么都不重要,他唯一关心的只是她。
一个稳婆看到沈念下体似有流血症状,慌忙去找太医。
太医跑过来悬丝诊脉,“不好,皇后娘娘有血崩之兆?”
“什么?”李煦的头要炸了!
他稳定下,嘶哑着说:“无论如何,要救好皇后,抓紧会诊,止血!”
不一会儿,连枝跑着端上来汤药,李煦想也没想含在嘴里,瞬间被烫的捶腿,马上给沈念喂下。
偏殿里,李太医焦急的说:“两副汤药血是能止住,可唯一的问题是,生双胎本就耗血过度,皇后娘娘恐怕会再次昏迷!我等即便赔上性命,也难逃杀头之罪!”
“是啊,是啊!”其他几个太医着急的附和。
宋宣明急问:“有什么办法,能强有力的补血?”
李太医说:“胎衣不下,恶血凑心,其证心头迷闷。用干漆五钱(为末),大附子一枚,用大黄末五钱,酒熬煮送服,但补血收效不足以补皇后娘娘之亏空。
“各位太医再想想,可有良策?”
张太医说:“我曾在《怪谈医论》中看到过,止血药方再辅以心头血两滴入药,可调动起机体生机。”
几个太医交头议论,无法下定论。
“不可,若是告诉皇上此法,万一他要取心头血,损伤龙体……那我等岂不是成了国之罪人?千古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