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看着桌子上的休书,心中慌张不已,看到盛长柏坚定的眼神,她必须得做出一样选择。
“若是我不去西北,你便要休了我?你别忘了我还为你生育了一儿一女!”
朱氏将自己的一对儿女搬出来,她不相信盛长柏能有这样狠心,不顾自己的孩子前途,将他们都带去西北。
盛长柏眉眼都是冷漠,那是盛承欢的孩子,不是他的孩子,他被安排去西北之时,这些人一个个的幸灾乐祸。
他的继承人自然要他一手培养,这种长于妇人之手,不堪重用。
“我这个做父亲都去西北,他们自然也要跟随我一起去,他们要是不去,那便不是我的孩子,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
盛长柏的话语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朱氏的心一凉,心中后悔不已,她太得意忘形了。
“选吧,是跟我去西北还是拿着休书滚出盛家。”
朱氏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无论哪一个选择都不是什么好去处,她被休弃回来,朱家不会容的下她。
跟这个废物去了西北,一辈子都能一眼看得见未来。
“我要求父亲母亲,他们不会让我和孩子去西北的。”
朱氏唯一的希望寄托于盛长柏和海朝云,下一秒盛长柏就打破了朱氏唯一的期望。
“这件事情是父亲亲自答应的,你便是去求了又如何,往日你不是在我面前豪横吗?
怎么现在不继续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过几日就要出发西北了。”
盛长柏离开,只留下朱氏一人看着桌子上的休书愣愣发神。
“大娘子,您快些起来吧,地上凉。”
朱氏惨然一笑,“现在不是凉不凉的问题,嬷嬷,我不想去西北,西北环境艰苦,去了就是吃苦。
但若是被休弃回家,恐怕以后只能去尼姑庵里面了。”
朱氏太了解家族了,名声有碍的女儿被休弃回家只能拖累家族的女儿,家族不会让她好过的。
嬷嬷咬咬牙,“大娘子,咱们就去西北,待小少爷考中了举人,大娘子也能跟着小少爷回京。
大娘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一时的苦咱们能忍一忍,来日未必一直会苦下去。”
朱氏抓住了自己唯一的希望,她的嫡子。
“你说对,待我儿高中,我就能随着儿子一同回到汴京。”
朱氏抹了一把眼泪,拿起休书,狠狠的撕掉。
眼中全都是对盛长柏的痛恨,她不明白盛长柏为什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像以前那般任她欺负拿捏。
后院那些姨娘听到这个消息天都快要塌下来了。
卫姨娘抱着盛小六哭的撕心裂肺,“你都快要及笄了,这要是跟我去了西北那婚事该怎么办。”
此时,盛小六和齐小二还未定亲,盛长柏一番闹腾直接省略了好几年时间,提前去了西北之地。
盛小六同样是一脸茫然,胖嘟嘟的脸上无措的神态,乍一看确实可爱,但是落在卫姨娘眼里便是不争气。
“你啊你,你就不怕你在西北吃苦吗?”
盛小六怯生生拉着姨娘的手,“母亲,可是嫡母的一对儿女也要去西北,咱们哪能躲的过。
这几天咱们把能带的都带上,去了西北恐怕到处都要花钱。”
卫姨娘泄气一般,无奈叹气,她给盛长柏做妾自然是为了荣华富贵,成为府中的半个主子。
如今去了西北,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言。
“只是没想到老爷如此狠心,连大娘子和嫡子嫡女都带去了西北之地。
也不知道老爷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跪了一个月祠堂就性格大变了吗?”
卫姨娘想不出什么缘由,毕竟从前的老爷对她们这些姨娘从来不打不骂,就算是年老色衰的赵姨娘,也没有苛待。
如今的老爷,动不动就处罚她们和下人,她那日还看见大娘子额头上的伤。
“还是听你的,收拾好金银细软,以后也能有点傍身的东西。”
几日后,盛长柏后院的那些个姨娘以及大娘子全部的收拾好了,因为有众多女眷在,盛家聘请了镖局护送。
有些孩子看着自己要离开盛家,忍不住哭了出来,朱氏牵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眼睛通红。
所有人都看着盛长柏,只要他一句话,她们这些人就不必去西北。
只是盛长柏心硬如铁,冷冷从‘盛长柏’脸上划过,心中暗暗发誓,他迟早会有一日让这些人刮目相看。
“走吧!”
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去西北,数日的奔波让所有人都心神疲惫,看到越来越荒凉的环境,忍不住难过悲伤。
反倒是盛长柏有些怀念,他在西北镇守十五年,对于这些环境有了解,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本就体弱多病的身体又加上那一顿板子,连日的赶路让他很快就水土不服,上吐下泻。
终于熬到了目的地,是一座边陲小镇,而盛长柏就是到这小镇唯一的书院里面教书。
便边关战乱侵袭的地方,吃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来读书,这里唯一的教书先生也只是一个童生。
贫瘠的生活时时摧残着人的意志,经历过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生活,见识过繁华富贵的汴京。
盛长柏教了一段时间有些绝望,别说有所作为了,就连回京同样是不可能,还不如靠他自己科举考回京来的可靠。
庶女被他嫁给了西北的一个官员做了妾室,让他脱离了这个边陲小镇,去了稍微富裕的地方备考。
很快就轮到了盛小六,来了西北,什么白白胖胖都不可能,吹弹可破的肌肤变得粗糙暗黄。
眼中如小鹿一般的灵光逐渐消散,泯然于众人,不再像她的姑祖母。
盛长柏故技重施将她嫁给了一位富商做了大娘子,日常开支需要金钱来维持,从盛家带来的银钱已经用了差不多了。
等到后院里面的儿女嫁的嫁,娶的娶,盛长柏还是没有考中进士,西北一望无际的荒漠将他的野心吹散,年纪越大考中越难。
直到快五十岁,盛长柏一病不起,他后院那些个妾室这些年病死了两个,朱氏得到了报应,她的儿子同样考不中。
盛长柏病痛缠绵,在不甘中痛苦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