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和赭铭成亲那天,来了很多不认识的人。杨沐牵着蒙上眼睛的赭言,坐在一旁看着。
未料到,许久不见的月华姐姐也出现了,挺着大肚子,身后跟着一个男人,还用剑指着兰若。
她当时都吓坏了,还好有赭言在,安心。
一场婚礼来了许久不见的故人,本是一件高兴的事。但看宗主和月华姐姐,两个人好像有矛盾。
宗主红着一双眼,看起来真可怜。
不过最后,误会说清,仪式也照常进行。
后来,她想去找月华姐姐,但赭言说,他们两个人需要独处,就没去打扰。
过年前,赭言回了趟眉山。
短短几天,竟让她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她想,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吗?
心里挂念着,以至于,吃不香,睡不好。
赭言赶在了除夕晚上回来,打开门时,风雪都涌进暖洋洋的屋子里。
“沐沐。”
杨沐从热气腾腾的年夜饭中抬起头,正好撞见常年的寒冰化成了水,缓缓从高处流下。
“赭言!”杨沐起身,一头撞进那冰凉的怀抱里,“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杨凡脸上也渐渐涌起笑意,招呼着,“快过来,叫人。”
桌上还坐了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目光炯炯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就是你招的上门女婿?”
“长得一表人才。”
杨凡摆了摆手,“就那样吧,还行。”
赭言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祖父,祖母,过年好。”
“欸!快起来吧!大冬天的,地上也凉。”
“孩子,你过来。”
两位招呼着入座,从怀里拿出大红包,一人一个。
祖母道:“新年礼物。”
赭言一愣,慢慢接过,想拆又不敢拆。这是他第一次在年夜饭上收到红包。
小时候,他的红包没只能是胞妹的,一向如此。
杨沐戳了戳赭言的胳膊,“留在怀里,晚上要辞岁呢。”
赭言看着那碗饭,捧在手里,暖乎乎的,心里也是。
他没说除夕晚上一定能回来。但是他们,都在等他。甚至,饭菜都是热的。
杨沐给他倒了杯酒,“这是我们过的第一个年。顺颂时祺,秋绥冬禧。”
赭言眼角微红,看向她时,脆弱且易碎,“嗯,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许多年后,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年夜饭。
——
赭言可不是什么好人,别看平时对杨沐唯命是从,本质上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杨沐不傻,她也知道。但她从来不会阻拦和过问。只要他的剑不对着自己和家人,管他杀谁呢。
但是,杨沐信因果报应。没事的时候总会带着赭言下山去寺庙里祈祷。
按她的话来说,心诚则灵,沾点香火气也是好的。
“日后这孩子,得随你。要不然我这性子,准受人欺负。”
赭言哑然失笑,随他这冷漠的性子可不行,不过他嘴上还是说:“都可以。”
两人成亲三年,终于怀上了。
赭言觉得不早不晚,偏偏赭铭时不时就带着他两岁多儿子来家里,念叨着,要是儿子就结拜。
结拜什么,还不是得叫一声哥。
赭言瞧不上他家小子,不咸不淡的说道:“再看吧。”
八字没一撇的事,偏偏杨沐上心了,捏着小洲的手问,“洲儿想要小弟弟吗?”
小洲哪里知道什么小弟弟,盯着手里的大葡萄,吃了一口,笑着说:“要!”
兰若立马又塞给了他一颗,他又说:“还要!”
杨沐笑的明媚动人,“好吃的小家伙。”
赭言在旁边看着杨沐,嘴角淡淡笑着。
杨沐身子不是很好。赭铭一家子都留在了杨家,直到她生下孩子。
兰若这两三年跟赭铭学了不少医术,勉勉强强还算可以。
“我可是为你学的。你嘴刁的很,这不吃那不吃。我哪能天天只做甜甜的药膳,折磨我。”
杨沐也挺不好意思,“吐得厉害嘛。好兰若,你做甜一点,我吃得就多一点。”
“水果你不吃?”
“从小到大,都吃腻了。”
兰若捏着一颗葡萄,哼了一声,“娇气。”
杨沐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脸上也肉乎乎的,像个小白馒头。
杨凡和祖父祖母从老宅搬了回来,专心等杨沐生产。
小洲在杨凡怀里玩得开心,指着杨沐的肚子说道:“妹妹。”
赭铭早就诊过脉,确实是个妹妹。不过他这么说,赭言有些不高兴,总感觉这小子要抢自家闺女,连带着看赭铭都不顺眼。
生产那天,是个意外。
杨沐吃过早饭,正和赭言在山里溜达,被突然蹿出来的野猪吓到,肚子一阵绞痛,立马见了红。
赭言吓坏了,抱着杨沐,这辈子都没飞这么快。
别看赭言表面冷漠无比的,内心比谁都紧张。在房门外来回踱步,汗湿透了整个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