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失了魂似的蹲下来,把整个头放进了水桶,感觉水好冰好凉,脸皮被冻得失去知觉了。
最后山猫将我的头拎了出来,对着失魂的我大喊:“你振作一点!”
“把身上的血都搓干净!”
我从没见过这么凶的山猫,被他一吼我倒是找回那么一点魂来,振作精神把脸上的血迹跟手上的泥土搓干净。
山猫说:“把衣服脱下来”
我照着他说的把外套脱下来后,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我穿,我把拉链拉上去防止血迹被看到。
两个人一起往外面走去,山猫开着我租来的那辆车又返回城里,先带我去卫生所处理了伤口,趁着那点时间他去给我买了套新衣服,等我把沾了血迹的衣服换下来后他又把衣服拿去处理掉了。
之后两个人坐飞机返回了西安,他怕我一个人带伤再出现什么意外,所以坚持安排我在他家住下,当然我也没有强硬拒绝,包吃包住的好事也不是一直都有的。
当然我也心里明白,他不仅是怕我身体上的意外,而且还有精神上的。
那几天他都没有开工,按时给我换药,三餐准时投喂,可以说他对我的照顾超过了朋友之间的义务。
这天我实在闲得发慌,就走进他房间一边问他:“你这里有什么书好看的?”
“除掉你看过的就不多了,你自己去找找”
我看他房间的博古架上的书,出门在外的确不多了,我一眼望过去差不多都是看过的,最后我在角落里瞥到一本灰不溜秋的书,我拿起来一看,这不是在四合院里看到的那本吗?!
我当即拿着书出去,把书丢在茶几上问他:“你什么时候把这本书拿出来的?”
山猫看了一眼,把书拿在手上,莫名其妙地笑着说:“顺手嘛”他翻着书然后打开一页对我说:“你看,这上面的白泽帅吧?”
“白泽?上古神兽,善变化,通天理……”我问他:“这是《十样锦》的摹本吗?”
山猫笑着点点头。
我看那十样锦里的白泽越看越像一只山羊,对了,就像那只山羊。
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个人真是妖精所变的吧?
我说:“给我看看”
山猫把书递给我,我看着发黄的摹本,心里突然一阵阵地打鼓,最后我连忙说几句:“不可能不可能”
山猫问我:“什么不可能?”
“没”我把书丢还给他然后说:“我的眼睛出毛病了,不看了”
山猫笑嘻嘻地合上书,一边说道:“我以为照你的性子会喜欢这本书的呢”
我说:“我不喜欢假货”
“好,那我把假货放起来”说着山猫走进了他的卧室。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他:“那时候你怎么会突然去北京的四合院找我?”
“嗯……”山猫在房间里犹豫了一会,或者是说想了一会才接着回答:“那晚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通,然后我才想起那上面的地址,我连夜找了过去”
我说:“那天,多亏了你”
如果真的不是他及时出现,我现在也没机会坐在这里,更没有接下去的那些故事了。
山猫走出卧室看了看我,然后做了一个说不出什么滋味的表情,他说:“那真的不怪你,如果真的要追责,倒不如说是我给你看仓颉书害了你”
我摇头说:“不关你的事”
这件事说到底是我的好奇心驱使的,俗话说好奇害死猫,到底我还是太年轻。
“别想了,喝杯酒睡觉去吧”山猫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罐啤酒丢给我,我接在手上,冬天的啤酒冰得入骨啊!
山猫转身去浴室洗澡了。
这两天我也确实精神疲劳,有时候脑海里就会突然出现那个被我杀死的男人,在临死前用那种惊愕地、绝望的眼神盯着我,盯得我头皮发麻,有时候我很痛恨自己的好奇心,那段时间与其说被死人折磨,不如说是被自己折磨。
山猫也是怕我一时想不开,所以一直让我在他家住着。
但今晚我想睡个好觉。
我拿上啤酒和烟走到阳台去,冬天没开窗屋里闷,我一拉开阳台的玻璃门,一股冷气就突袭而来,那感觉就像是在四合院的冰窖里,我冷不丁打了个冷颤,身体上的冰冷与精神上的双重冰冷。
我打开啤酒,半杯冻啤喝了下去后又点了一支烟,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跟抽了大麻似的,特别爽,轻飘飘的。
我抽着烟配着啤酒吹着冷风,整个人脑袋都放空了,等喝完最后一口啤酒,第二根烟也抽完了,我把烟头塞进阳台上的花盆,那里面原本不知道养着什么植物,反正现在是没了,可能是被他自己的烟头烫死了吧。
我背靠着栏杆,准备吹吹风再进去睡觉,然而浴室门透出的影子让我睡意全无。
……
浴室就在阳台入门的左侧,浴室门是推拉式的半透玻璃门,也就是说里面什么人洗澡,其实在外面都可以看到一个影子。
浴室传出哗哗的水声,水蒸气也朝上翻滚,半透的磨砂玻璃门后兀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影子。
四条腿着地的,头顶长角的、体型像动物的影子。
我皱着眉心里起疑,是不是这山猫给浴室里贴了新的贴纸?
但心里一想,他也不是那种精致讲究的男人,也不在乎这种花俏东西的。
我只好对着门内叫了声:“山猫?”
见好久没人答应,我想着他在浴室里没听见,就又提高声音叫了句:“山猫!”
我保证这一声的声音他肯定能听到,除非是耳朵聋了还是在里面缺氧死了。
这么想着,我走了进去,看着浴室门上的野兽影子,我下决心敲了敲门:“怎么了?没死在里面吧?”
还是没人回答,我又不耐烦地敲了几下,并大声说:“再不出声我就踹门了啊!”
“我给你一次机会啊”
“三”
“二”
“一!”
我正抬脚作势要踹过去呢,结果门忽然就推开了,一股热气滚了出来,山猫站在门口问:“这么急?要拉肚子?”
他这一下开门,我连忙把腿放了下来,愤愤地骂他:“你大爷的,叫你半天老不吱声”
随后我装作不在意般转身拉上了阳台门一边说:“你倒是穿上裤子再出来啊,给谁看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