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辰回来就坐在了炕沿上。
“都吃饭吧。”
周福家是南方的,从未吃过北方的东西,尤其是野兔子这样的东西吃的就更香了。
沈子辰给李秀丽夹了一块兔子肉。
“吃啊,看能当饱?”
李秀丽摇了摇头。
李秀丽的家是哈德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可当年也曾因为生活条件不好,家里孩子又太多,所以,李秀丽就被送到了南方的外祖母家养育。
这也导致了李秀丽没有北方姑娘的豪爽,反而多了一丝婉约,清新。
无论说什么话从不直接,做事也很是小心。
“你妻子是不敢吃。”
周福是南方人,自然看出来了。
“什么意思?”
“有一种说法,女人怀孕不能吃兔子,否则孩子是兔子嘴。”
沈子辰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说。
“秀丽,这兔子就是肉,和猪没差别,那要按照这个说法,吃猪肉还长猪鼻子呢。”
“噗嗤。”
李秀丽笑了出来。
“还有外人在,你怎么什么都说。”
“我说的是实话,吃鸡还长成鸡爪子呢,别信那个,吃肉。”
李秀丽也馋,可她还是害怕。
“吃吧,没事儿。”
李秀丽这才放心去吃。
丈夫见多识广,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我吃完饭出去一趟,把飞龙给粮站的王路送过去,以后咱家的粮食就够吃了。”
“嗯,你弄了多少东西,给妈他们送过去一些吧。”
沈子辰也想着这事儿呢。
“我知道,我昨个下山的时候,下了几个套,砸冰中午就回来了,下午我去看看。”
周福安静的吃饭,这种生活是他一直都想要的。
“小兄弟,从八一年开始,国家就给个体户办执照了,允许开个小买卖,你不想做点?”
“再说吧。”
沈子辰也想做,可他没钱,他想的是先打猎赚点钱,然后在镇子上开一个。
那个年代虽然国家允许开了,可那是在大城市。
这种小地方,还要等几年。
“这物以稀为贵,现在没人做,你做肯定赚钱。”
周福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人家毕竟救了他。
“等我赞过了本钱吧。”
周福有点尴尬,他确实是没注意到这个家没啥钱。
“你救了我一命,这钱我来出。”
沈子辰放下粥碗。
“那你认为你这条命值多少钱呢?”
周福愣住了。
“大爷,我不管你是做什么的,你有多少钱都跟我没关系,我想做什么都会靠自己的。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上救命之恩,您也不必放心上。”
周福开始是在国外发展的,后来听说国内也可以做个体经营了,才回国发展的。
他认为,国内就好像是一块没开发的市场,有着巨大的潜力。
他见过那么多的人,一直都很自信能在第一时间将人看透,可对于沈子辰,他好像不行。
沈子辰又夹起了一块猪肉放到李秀丽的碗里。
“兔子肉里面怎么放猪肉了。”
“秀丽,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兔子肉有一股子土腥味儿,跟什么肉一起炖就是什么味儿。”
李秀丽吃着喷香的饭菜,边吃边笑。
她从南方回来之后,和家里的弟妹就合不到一起,爸妈干脆就把她嫁人了。
沈子辰不务正业,可沈家给的彩礼多,爸妈也就答应了。
李秀丽自己哭了一个晚上,可最后还是结婚了。
婚后的沈子辰没有任何的改变,还是到处混日子。
一直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现在,看来还是有希望的。
如果是从前,人家说给他钱,他肯定要,可刚才他却拒绝了。
“吃饭啊,傻笑什么呢?”
“嗯。”
沈子辰发现,李秀丽还是很容易满足的。
若不是周福这个老头子碍事,沈子辰现在就想上去香一口。
越看老头越不顺眼。
沈子辰家的早饭丰盛而温馨,可石晓丽家就没那么好了。
早饭就是几个窝头,卜留克的咸菜,还有几个冻土豆。
这些东西是这里冬天的标配,几乎家家都有。
石晓丽越看冻土豆就越来气。
这明明就是喂猪的。
“你这一大早上,说是去拉枝丫,结果空着爬犁就回来了,吊着脸子给谁看呢?”
沈力吃的窝头挺香。
石晓丽看着他就不顺眼。
“我没吃饭,你不知道啊?”
“我也没不让你吃饭啊,我说你吃完饭再去,你说去晚了,就被别人捡了。”
“那还不是你废物,你看你侄子家,昨天刚找洪生卸了一车梢头,现在院子里都是拌子,你就不能找人也拉点。”
沈力啃着窝头,几口就一个,上班的时间快到了。
“那是他们家的刚子没少坑狗剩子,那才帮他的拉的,咱们和洪生也没什么交情,咋开口?”
“我怎么就这么瞎眼,嫁给了你这个窝囊废,你侄子家大早上可是吃肉呢,你看看你吃的啥?”
沈力一愣。
“你是不是看错了,狗剩子他家饭都吃不上了,哪来的肉?”
石晓丽就更生气了。
“我哪知道,就连他都吃上肉了,咱家还吃冻土豆呢,这是喂猪的。”
“对啊,这不就是今天早上的猪食吗?顺便拿两个出来吃的,平时不都这么吃吗?”
石晓丽越想越馋,越馋越生气。
都是女人,凭什么李秀丽就要吃好吃的,她就要吃猪食。
一把就将碗里的那几个冻土豆扔了出去。
“石晓丽,你是不是抽风?”
“对,我就是抽风,当时看你是有单位的,有工作的,才跟了你,结果,吃顿肉都要算计。”
“肉票就一个月一斤,我有啥办法,你能耐你弄去啊。”
沈力穿上衣服就准备上班去,跟这个娘们越吵越没完。
“西边的钱家就有冻猪肉,怎么就不能买了,现在很多地方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的东西,也不是全靠票。”
“石晓丽,私人的东西多贵,你不知道吗?那钱家的猪肉比国家的贵两毛,吃的起吗?”
沈力戴好了棉手闷子,帽子,已经出门了。
走到院子里还听到石晓丽干嚎呢。
“我命怎么这么苦啊,想吃点什么都没有,这日子没法过了。”
沈力连忙出了门,他最讨厌这女人号丧。
可沈子辰家吃肉,这怎么可能?
还是大早上的吃肉。
肯定的是这女人胡说八道,要么就是这个女人馋病犯了。
反正也快过年了,还真该买点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