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村里大多数人家此时还浑然不知外面下了暴雪。
慕老爷子赶紧抬起手中的锣锤,“铛铛铛”的敲打着铜锣。
震耳欲聋的锣声瞬间将还在睡梦中的人给叫醒。
“快起床铲屋顶的雪啦,房子要被暴雪压塌了,快起床铲屋顶的雪啦!”
慕冲出了门后,并没有跟在自家老爹的后面,他迅速的跑到家里有壮劳力或者壮劳力比较多的人家门前,伸出蒲扇大的双手将他们的大门拍的震天响。
家里壮劳力少的人家,慕冲就提醒他们只负责自家房顶的雪。
家里壮劳力多的人家,比如孙大林家?吕蛮子家,就将多余的人抽出来,让他们就近去家里没壮劳力的人家帮着去除屋顶的雪。
慕冲做完了这些后,又赶紧跑到村子的最前头去找慕老爷子,他担心老爷子太过着急村里的事儿,万一不小心栽倒到雪地里就不好了。
一时之间,整个沉睡的北河村瞬间都热闹了起来。
家家户户都点燃了马灯,男的出去给屋顶除雪。
家里的老人和妇人也没闲着,烧火炕的烧火炕,烧热水的烧热水,汉子们每一轮除雪的任务完成后,她们就将烧好的生姜热水端过去给他们祛寒。
像何大夫家、朱腊梅家、狗剩儿爹娘家等十来户人家家里壮丁不在家的,都是其他人来帮忙给屋顶除雪的。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不然,这屋顶被雪压塌了,我和我孙子恐怕就要吃大苦头了!”
被包裹严实的何大夫备好了生姜红糖水和茶点,特意出了厅堂,邀请刚将他们家屋顶的积雪铲下来的两位后生赶紧去厅堂里喝点热茶去去寒。
他看到屋檐下,从屋顶落下来有半米厚的积雪,对那两位后生很是感激。
而狗剩爹娘家,情况就惨的多。
自从狗剩儿在逃荒的路上因为赵寡妇和赵大毛的原因被土匪杀了后,狗剩儿爹娘的精神就时常处于恍惚的状态。
后来他们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赵寡妇和赵大毛儿的身上,整天盯着他们,一有机会就找他们俩的问题,这成了他们俩活下来的动力。
没想到九月份的时候,赵寡妇和赵大毛两人把自己作的被赶出了北河村,为此狗剩儿父母还以为他们母子俩躲去了隔壁的北杨村。
他们俩为此还特意去北杨村蹲了半个月的点,结果没有看到他们在北杨村出现。
从此时开始,他们俩没有了发泄的目标,两人的性情更是大变。
特别是上个月西北军中放探亲假,村里家家户户的人都趁机回来探亲了,就是狗剩儿爹娘的上门女婿没有回来。
自此之后,这两人变得更加的不可理喻,与村里人来往,凡事无理都要争三分。
听认识他们夫妻俩的人说,当初狗剩儿爹娘招上门女婿的动机就不单纯,因为他们俩的女婿上门不到一个月后,就是当地衙门官差上门征兵的时候,狗剩儿爹娘私自做主,将自家的名额直接填写了上门女婿的名字。
正在地里忙的女儿女婿根本不知情,等后来女婿被官差强行带走时,他们俩的女儿女怒气攻心,突然大病一场。
这夫妻俩又不舍得花银子给女儿看病, 一来二去,他们的女儿拖了半年,就这样去了。
比如现在,孙大林的二儿子孙江和吕蛮子的三弟吕铁头被安排在狗剩爹娘家帮助他们给屋顶除雪,但狗剩儿爹娘硬是拦着他们俩,不让他们上房顶去。
“你们两人想干什么,为什么要上我家的房顶?”
慕老爷子和二儿子慕冲被人请到这里时,他们正看到狗剩儿爹伸开双臂,拦在拿着除雪工具的孙江和吕铁头的前面。
狗剩儿的娘站在狗剩儿爹的身后,扯着尖利的嗓子大声指责着两位小伙子。
“狗剩儿叔、狗剩儿娘,我和铁头是来给你家的房顶除雪的,现在雪下的太大了,再不动手,这房顶恐怕就要被积雪压塌了!”
将左手的工具换到右手的孙江很是无奈的再次对这对夫妻解释了一遍。
只是他的解释恐怕又被当作了耳旁风。
狗剩儿爹愤怒的将冻得通红的手指指向孙江道:“放你娘的狗屁,你们俩不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偷我们家的东西吧?”
狗剩儿娘也不甘示弱,她躲在狗剩爹的身后,更是变本加厉的道:“就是,别以为我们家狗剩儿不在了,你们这些外人就想欺负我们两个老东西!”
对这两人说不通道理的孙江和吕铁头听了两人的话,气的恨不得暴走,只是万一他们不管,屋顶被积雪压下来,那就是会出现人命的大事,他们俩也不敢随意离开这里。
“你们夫妻俩这是在干什么?”
正当他们两人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就听到一声威严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村长叔,慕二哥你们来了?眼看雪越下越大,这两人偏偏不让我们上房顶!”孙江看到慕老爷子和慕冲二人,如同看到了救星般,他忙上前几步,走到慕老爷子的面前告起了状。
“可不是,他们俩非说我和大江哥要上他们家房顶是为了偷他们家东西!”吕铁头也很是委屈的对着慕老爷子解释道。
“你们俩只管去除雪,这里有我和慕冲看着,我看谁再敢拦着!”慕老爷子看了一眼将他们自己裹得厚厚的夫妻俩,冷冷的哼了一声。
狗剩儿爹娘看到村长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倒是怕了两分,在听到慕老爷子让孙江和吕铁头上房顶时,他们俩也没有再吱声。
只是还未等孙江和吕铁头上房顶时,突然“啪”的一声,正房左边的那间屋子屋顶一下子塌了下来。
“这......”
正扶着梯子,准备上房顶的孙江和站在他身后的吕铁头两人见状忙转身看向慕老爷子,他们俩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的老天爷啊,这北河村也太欺负人了,下这么大的雪,竟然没有人来帮忙除雪,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房子被积雪压塌啊!”
狗剩儿娘听到巨大的声响,她和老头子转身就看到他们俩住的屋顶被大雪压塌了,不仅如此,就连支撑屋顶的那堵墙也被压塌了。
“这可怎么办呐,老婆子?为啥就我们两个老东西的房子被雪压塌啊?”
狗剩儿爹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狗剩儿娘的手,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们房屋倒塌,是因为北河村的人欺负他们老两口。
“够了,你们俩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要不是你们拦着孙江和铁头,你们房子屋顶的雪早就被他们俩给除掉了,你们的屋顶哪里还会塌?”
“要怪也是怪你们,孙江、铁头,你们俩不用管他,开始动手!”
慕老爷子对着拎不清的狗剩儿爹娘一顿吼,然后也不管他们,直接吩咐孙江和吕铁头将另外几间没塌的屋顶的雪给除了。
棉花团一样的大雪一直下了两天两夜,幸好北河村在慕老爷子的带领下,将全村的年轻人组织起来,轮换着不断的给村里的屋顶除雪。
好在经过大家的努力,村里人的房屋暂时没出现大的问题。
只是堆积到齐腰深的积雪和仍旧超低温的天气让人不能轻易出门。
好在今年北河村和北军村两村的人因为种的高产土豆被韩小将军收购,再加上两村的人外出砌火炕、开手工编织作坊以及打磨火炕石板赚了不少银钱。
家家户户提前囤好了粮食,也将菜园子种的过冬的萝卜、白菜等一半用来腌制酸菜,另外一半都储存在院子里挖的地窖里。
有吃有喝,家里还囤满了烧火炕的柴火,这次寒潮给他们带来的影响倒是不大。
不仅是这两个小区,就连整个西北边疆的一大府城——西北城和下面的十六县城,因为家家户户都有火炕,也备的有一些柴火,因为也是今年的第一个寒潮,大家家里还有些屯粮。
大家的日子都比往年好过的多,最起码,不用受冻,一天就算吃个半饱,也不至于那么难熬。
因为大雪封村,村里人也不方便走动,慕家一大家子吃了饭后,都大大方方的进出慕玖的空间。
慕玖带着一家人继续腌制咸鸭蛋、摘前半个月种的西瓜、橘子、草莓等各种水果,装卤料包,继续在空间田地的边边角角种一些葡萄树、外面暂时没看到的菜蔬、水果。
慕玖种葡萄树,是想试着酿一些葡萄酒。
慕玖这西北边疆多烈酒,更适合那些男人们喝,却几乎没看到口感清甜的果酒,万一酿成功了,这可是个巨大的市场。
自从慕玖空间里的水果成熟后,家里的两个双胞胎开心的差点疯了,甜甜的西瓜和甜中带酸的草莓是两个小家伙和家中其他人的最爱。
怀孕快六个月的李翠翠则更喜欢酸甜口味的橘子,不过慕玖在前世时知道有些孕妇要控糖,不然血糖过高时,肚子里的胎儿会长成巨大儿,所以慕玖委婉的劝过李翠翠几次吃橘子西瓜之类的不能过多。
好在李翠翠好不容易怀上了这一胎,她比谁都在意肚子里的孩子。
她听到大侄女说吃过多的水果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而且之前何大夫看诊时,也说过孕妇切勿贪食过多凉的吃食,所以每次吃水果时,很自觉的适可而止。
那场暴雪后,虽然没有再下雪,但这种刮大风的低温天气一直持续了五天的时间,也没见屋外的积雪有一点融化的迹象。
慕玖一时好奇心起,她去空间工具房领取了一个气温计,将自己穿的严严实实的,拿着气温计站在院子里站了五分钟,这天气竟然低到零下三十六度,等半夜她再次冒着严寒出去量了一下,这次温度更是低了整整十度,零下四十六度。
慕家一家子都是第一次见这气温计,也对这零下多少度的气温也没有一点概念。
慕玖看到大家听到她说的数字后,仍然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看着她,她忍不住出口解释。
“村前河里的水一般零下三度就会结冰!”其实没有杂质的水,一般到了零度就会结冰,只是在这个科技落后的时空,哪里会有没有杂质的水存在?
“零下二十度的时候,泼热水会成冰,零下三十度的时候,如果裸露在外的皮肤就会立即被冻伤!”
慕玖越解释,大家的表情就越凝重。
“天呐,这里的冬天竟然冷到了这种程度!”
不仅慕玖,就连曾经在外面闯荡过的慕老爷子也不断
“那我们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岂不是一直不能出门?”两个双胞胎想念村里的小伙伴了,特别是好动的慕兰庭,这几天即使呆在空间里,他也开始觉得有些无聊。
“我们入冬前不是给每人准备了一全套羊皮衣服吗,这么冷的天气出门,一定要将羊皮衣服穿在棉袄的外面!”
慕玖表情很是严肃的提醒了大家好几遍。
大家穿着加厚的棉袄刚出门时,可能感觉不是很冷,但在外面时间待长了,即使是最厚的棉袄也难以抵抗这么低的气温。
直到大家都慎重的点了点头,她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一连几天的超低气温,作为一村之长的慕老爷子整天担心那些只有老弱妇孺的村民。
慕玖想到前世有个国家在国内外非常有名的一个景点——雪墙公路,她将脑海中的一个想法对慕老爷子说了。
于是在第六天的时候,慕老爷子带上家里的小儿子和两个侄子穿戴严实后,翻过院墙,摸到大门口,用铁锹挖了一条一米宽的路。
这条路直接通向第二家家门口。然后他敲开第二家的门,要求第二家的年轻人也加入他们。
就这样花了两天的时间,村里家家户户的人家都能通过这一米宽,半人高的雪墙道路相互串门。
村里身体有些不舒服的老人或者孩子也能及时去何大夫家去看病。
好在一些治疗风寒感冒的药,何大夫家也备的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