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走,巷子越来越宽,两侧横着一条河,青波碧澜,岸上一排排的杨柳随风晃动,落了一地的绿色枝叶,穿过拱桥,河面上还有小船只,老翁立在船头……这一幕幕,都像是从语文课本上的插画中走出来的一样,每一帧都美如画。
这时,有个戴着黄斗笠的老翁,把船靠了岸,朝他们喊着,一口浓厚的西城本地音:“二位年轻人,要不要来游江啊?”
“游江?”这一词,成功引起了宋小檩的好奇,“老伯伯,游江是什么啊?”
老翁往身后的繁华古城一指,很是豪爽:“这条河叫东运河,相传古时候啊,这一片土地贫瘠,三年无雨,民不聊生,后来有位归国的将士带着一众人挖河,从西一路挖向东,花了足足两年的功夫终于挖成了,最后才有了这条河,此后北巷一带风调雨顺,人们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所以这是条有福之河啊,只要坐船游过这东运河,便可一世平安,无灾无难,来北巷定是少不了要游江,没游江就不算来北巷。”
她沉醉于这般神奇的故事,也听得格外心动,眼睛亮亮地盯着陆景衍,脸上根本藏不住事:“陆景衍,我们去游江吧。”
宋小檩的一双眸子本就生得特别的晶亮,又水灵灵的,眼里想去的渴望压根掩不住,这落进陆景衍的眼中反倒有那么几分可怜,他点头,勾起唇角,“好,小孩想去,那就去。”
“耶!”她在心里小小地欢呼。
老翁见状,热情得很,忙把木船停得稳稳当当:“二位客人,请上船吧。”
陆景衍腿长,随随便便一跨,轻松迈进了船里,但对于矮了他整整一个半头的宋小檩来说,并不是件多么容易的事。
尤其,站在她面前的,还是她喜欢已久的男人。
万一……她被绊倒了怎么办?
这他妈多丢脸啊!
很突然地,她有些后悔了,不该来游江的。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毫无预兆地映入了她的瞳中,近在眼前,那修长的五指,很白,且骨节分明,背部似染了些许清晨的早雾,隐隐透着淡淡的青筋,竟意外的有几分性感,使她渐渐迷了神。
见她还是迟迟没有上船,下一秒,陆景衍便不由言说地握住了她的手,“小孩,你愣着干什么?别让老伯等久了。”
“……哦。”
那若有若无的一股温热,于两人相碰的地方徐徐生起。
最后,他扶着她上了船。
老翁站在船头,笑呵呵地提醒道:“二位客人,坐好喽,我们要出发了。”
缓缓,木船开始向东航行。
迎面有微风夹着杨柳吹来,带着沉凉的气息,而坐在船尾的宋小檩却红着脸,心尖发烫,显然还未从刚刚的一指温度中缓过神。
“很热吗?”她的脸红得实在是不太正常,陆景衍有些担忧地低头询问道,“如果真的很热,令你的身体不太舒服,我们就不要去了。”
他温热的气息被风吹着轻轻拂过她的耳旁,似有若无的一缕麻痒,很要命,她赶紧捂着耳朵,埋头。
救……命!!!
太犯规了。
她本来就不是个多么经得起撩拔的人啊!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大脑快速运转,她找了个看起来还算靠谱的理由,“可能是最近我的皮肤状态……不太好吧,容易发红。”
幸好,他没有追根究底。
也恰巧,老翁忽然问道:“二位客人,你们是哪里人呢?”
宋小檩内心os:感谢老伯江湖救急。
“北城人。”陆景衍的声音混入风中,略微沉哑。
“北城?那还挺远的呢,第一次来西城吗?”
“嗯。”
“……”
越往里,河越宽,古旧建筑都离视野远了些,经过拱桥时,忽而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人群声——
“公子,您长得可真俊呢。”
“请留步,公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啊。”
“……”
除此之外,还有成堆的芍药花束突然从天而降,扔满了一船。
宋小檩愣愣地抬头,只见拱桥之上,站着许多女人,她们大多化着浓妆,盘起鬓发,穿着古江南的丝绸连衣裙,手里挎着个花篮,个个媚眼如丝,那如铃铛般清脆的笑声,更是悦耳动听。
老翁惊喜得眉毛都上了扬:“我行船二十余载,渡江八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场景呢。”
她好奇地问:“老伯伯,为什么上面的那群人要扔花啊?”
而且……很奇怪,同行的船都没有,就他们的这艘船扔满了密密麻麻、成堆成堆的花,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老翁乐呵呵地解释:“游江第一行,心悦君兮,上面那群女子都是北巷本地未成婚的姑娘,她们会以芍药花为定情之物留住心上人,如同古时候的新娘抛绣球,所以这花扔得越多,就代表着越多姑娘喜欢,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被扔了满满一船的成堆的芍药花啊,小伙子,你可真是太受欢迎了,百年难得一遇如此奇景,你这可是要成为北巷的女婿啊。”
“什么?成为北巷的女婿?”宋小檩简直惊掉了下巴。
那怎么能行啊?
他不能成为北巷的女婿!
但老翁说得没错,这确实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岸上,人山人海,把整个东运河的两侧围得水泄不通,就为了一睹这何方神圣的容颜,当真举世无双。
如今,这么多人觊觎他的美色,宋小檩又怎能坐以待毙。
幸亏她聪明,今早带了件防晒衣。
这会,她正十万火急地从背包里拿出防晒衣,迅速抖了抖褶痕,然后二话不说,直接盖在了陆景衍的头上,还一边督促道:“老伯伯,你再把船开得快些,太慢了。”
她真是生怕那群女人会跳入水中游上船,把他给生吞活剥了,吃得连渣都不剩。
但出乎意外的,看着她一副又是慌乱又是紧张的样子,陆景衍竟然觉得有些想笑,他一手随意扯下防晒衣,言简意赅地问,“小孩,你在做什么?嗯?”
那微微上扬的尾音,顿时酥麻了她一耳朵。
好在,宋小檩的理智迫使她冷静,她想重新给他盖回去,但被他一记眼神盯得不敢太造次,只能委屈巴巴地说:“陆景衍,你想当北巷的女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