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在那里咬着后槽牙的泪中带笑。
安清悠心里轻轻地出了一口气,此时大局已定,这么一番博弈下来,徐氏到底是无法把母亲留给自己的东西生吞了下去,自己长时间的隐忍不发到底没有白费!
只是徐氏这一番又哭又笑,那边却更是有人心底下大叫可惜,这人便是四房夫人蓝氏。
蓝氏亦是大家出身,这等府宅内院的争斗自幼便是看得多了的。
后来嫁给安家的四老爷安德峰,更是掌管了四房内院多年。
她本就是个精明泼辣之人,如今亲身参与了这眼前一幕,登时将此中内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当是继母背着老爷私占了嫡长女的财物,如今长女借势讨要之事。
前任大夫人留下的东西再好,却和蓝氏没什么关系,她才不在意这些东西究竟是被徐氏占了还是被安清悠讨回。
原本若是能翻出来长房夫人私占嫡女财物的事情,安德佑这一枝家里定要闹翻天了不说,长房一脉肯定也要在老太爷心中大大地减分。
可谁料想弄来弄去,最后却变成了这样一个结果?
只是蓝氏却不甘心就此罢休,原本已是说要走的,中间插了几档子事,此刻却也不忙了。
算计一阵子,却又很快想到了一番手段。装作随意般地对着安德佑说道:
“大哥,这一趟看了两个孩子,我也该回去了。只是有一事却是刚刚想起,两个孩子终究还是第一次上这等场面,纵是家里规矩练得再好,到时候会有什么纰漏却也难说。倒不如让她们今晚去我那里住下,到时候一同去了便是。既省得分开行动麻烦,我今儿个晚上也能帮着孩子们再练练规矩,大哥您看如何?”
蓝氏心中算计停当,弄了安清悠二人回去,晚上不“教”规矩教她们得精疲力竭才怪!
明日到了王侍郎府上一个个昏昏欲睡状态全无,长房便再别想交什么人脉!
到了自家府里还不都是自己说了算?亦可以好好摸摸这从小到大一直没怎么露面的长房大小姐底细!
至于安青云……这小丫头既没本事又缺规矩,偏偏还生了一副自以为是的娇纵脾气,却是好对付的紧,随便挑拨一下她和安清悠之间的关系,说不准便又会生出什么事来,稍微闹大一点儿,岂不是顺理成章的成了这长房两个女儿没法往外带的借口?
蓝氏这里算盘打得当当响,话头又提得恰到好处,安德佑也不禁有点迟疑。
只是便在此时,忽听一个声音轻轻问道:
“侄女有一事,盘在心里许久不明,还望四婶娘多多指点!”
说话的却是安清悠,这蓝氏左一个绊子、右一下挖坑,招数一个接着一个,尽是把长房众人往沟里带去。
到此刻还在明里暗里的下着家伙,当真是着实可厌!
作为一个现代人,安清悠纵然再将这古时规矩练得纯熟万分,有些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东西,却是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一生中一点一滴积淀而成。
比如那种一味的妥协应对,那是古时女子才会做的事情,绝不是她安清悠能忍得的。
这位四房夫人蓝氏自从来了大房的院子,便是说话不离明日之事,轻易地控制了众人的话题。安清悠是绝对不会总是由着她来出招,自己被动接招的,这话一问,就是要打破这个局面!
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孰不可忍,她安清悠更不能忍,这话用在此时此刻再合适不过,安清悠决定不再由着这位四婶娘自由发挥了。
“大侄女有什么事?倒是但说无妨!”蓝氏见安清悠相问,倒是不好推托,做出副慈爱样子笑着应了。
安清悠淡淡笑道:
“学规矩虽是女子的礼法,但这各家各府的规矩却不尽相同。好比明日王侍郎家府上的宴会,觥筹交错之间,京城各府中皆有人来,却不知哪家的规矩礼法才是最佳?”
饶是蓝氏大小场面经历无数,这个问题却是难以回答,但她反应倒快,顺水推舟地答道:
“各家规矩礼法自有不同,多练一些也是好的,我让你们姊妹今日去我那里住下,便是要多给你们讲一讲各府规矩礼法的不同之处,省的到了场面上失了举止。”
安清悠轻轻一叹道:
“四婶娘,我们这些做女子从小便练规矩,可是这练来练去,究竟是我们掌握了规矩,还是规矩掌握了我们?”
“我们掌握了规矩,还是规矩掌握了我们?”
蓝氏瞠目结舌,绕是她精明了这么多年,这个问题还真是没想过。
这大小姐不过小小年纪,怎么说起话来比那看破生死的老僧还要沧桑?
一时间绞尽脑汁,蓝氏却是只能答道:
“明日这宴会上,比我们安家门第更高之人大有人在,行了人家的规矩自是好的……”
“这话却是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