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具一格的一方天地,真实又鲜活,凸现出缤纷的世界,也勾勒出楚婉渴求的向往。
到这采风,她是真的选对地方了。
只不过,楚婉的愉悦情绪没有维持多久,就蓦然被一道煞风景的声音搅和了。
也不是说搅和了她心情的声音有多么的不好听,只是不得她喜欢罢了。
“婉婉,看见你人在这,我可算是没白跑这一趟。”没有确切的消息,他为了找到楚婉,来来回回去了多个地方。
昨天一天,他都没找到她。
总的说,为了找到她,他费了不少力气。
“你找我做什么?”楚婉将挎在背上的画架拿下来,准备把画架支在青板石地面上:“我可不乐于见你,你不该来找我的,在我这,除却空欢喜一场,你得不到什么。”
她不用看他,光听声音,都知道来人是罗志彬。
罗志彬来找她的目的不用猜,楚婉就已经明了。
“我来找你不是非要从你这得到什么,你给我的不少,我不是个贪心的人,不会再向你伸手,但你要明白,我做的事情不仅仅只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给你更好的一切。”
“我从不去抱怨什么,你值得我去付出。”
罗志彬靠近了楚婉一步,甜言蜜语从他嘴里吐露出来,配上他情深意切的面庞,显得他的话真实可信,不似撒谎。
罗志彬热情了些,他见楚婉在忙,便想着搭把手:“我帮你支起画架,这活我做过,我熟,你让我来做吧。”
楚婉闹得太过,过往的不愉快还令罗志彬耿耿于怀,然而,是他有事要让楚婉帮忙,总不能一上来就和楚婉针尖对麦芒,火星四溅。
要是真这样了,只怕楚婉更不好说话。
“用不着你来帮忙,你省省心吧。”楚婉错开了罗志彬搭过来的手,自顾自地支好画架。
没能帮上忙,罗志彬悻悻地收回了手。
他半垂着眼眸,俊秀的眉眼间闪过一抹窘迫,他心思翻转,故意曲解楚婉的意思道:“你想让我省省心,这很容易,只要你懂事善良一点,能听话一点,别总想着和我倔,我就能少操心些。”
画架支好,楚婉从斜挎包里拿出空白的画稿,并将画稿固定在画架上,她这才闲下来冷淡地撇了撇罗志彬。
瞧见罗志彬满含情意又尽显出无限宠溺的虚伪嘴脸,随之回荡在她脑海里的,是他故作温柔的甜腻话语,楚婉不可置否,清亮的黑眸里满是嘲讽。
她不信他,自然没把他的话当真。
至于他的假模假样,根本无法融化她小脸上覆着的冰霜。
她心底冷硬又锋锐的触角,无止境地向四面八方延伸,将她团团包裹住,让试图靠近她的罗志彬一下子就被刺到。
楚婉坐在石凳上,冷艳的五官没有半点柔和下来的迹象,她似笑非笑,嗤声道:“啧,油腔骨调。”
罗志彬用斯文儒雅的面目掩藏住他阴暗不堪的丑陋,可楚婉却用简简单单又不痛不痒的一句评价,揭露了他的自以为是。
如若楚婉只是一颗废棋,那就不值得他大费周折地与她假意周旋。
可偏偏,楚婉还有利用价值。
罗志彬和煦如风的笑容隐隐有些挂不住,好歹,他还是费了点心思哄她,可到了她的嘴里,饱含他良苦用心的温言软语还成了烦扰腻味的油腔滑调。
“以前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是喜欢听的,没想到现在我说什么,都不讨你欢心了。”罗志彬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烦躁、郁结、唏嘘都有。
“你确实讨不了我欢心。”楚婉清冷淡漠,不避讳道:“即便你不说一句话,我单单是看见你,都觉得厌恶。”
“厌恶我什么?”罗志彬不愿相信楚婉说的实话,他宁可相信她是骗他的。
楚婉没有一丝犹疑,答道:“你哪儿都让我厌恶,不一定是说你惹到我,而是我厌恶的是你这个人,所以才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令我无法忍受。”
“所以,哪怕明知我挨打,你也没有半分动容;即使我因为你的缘故住院,你也从来吝啬于看望我一次;纵然我在做阑尾炎手术那一天疼得死去活来,你却连只言片语的安慰都没有……究其原因,就只是因为你厌恶我?”
罗志彬沉静的心里涌起滔天巨浪,说出口的一席话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克制而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厌恶一词,此时犹如一根橡皮筋,将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曾经他忽略了的细枝末节,也再一次重现。
她无视他、羞辱他,甚至还拿车撞他,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这足以可以看出她对他的厌恶可见一斑。
再结合这一个月以来的诸多种种,罗志彬逐步垮了的笑容尽是勉强,他越是深入地想下去,脸色就越是煞白起来。
最后,许是细思极恐,他连忙打住了自己的念头。
“要真说起来,仅仅一句厌恶已经不能完全表达我对你的所有感觉。”厌恶是一方面,但不涵盖所有,单是一句厌恶,终归是太过单调,不能完全概括她对罗志彬的所有感觉。
可罗志彬却误解了楚婉的话外之音,他以为在楚婉厌恶的表象下,还藏有对他无法释然的炽热情感。
恐怕,厌恶只是她用来敷衍他的幌子。
罗志彬这么想,也并不是没有根据,以他在滨城不菲的身价,加上他左右逢源的良好脾性,向他投怀送抱的人一向不少,是以,关于他的绯闻一直都是甚嚣尘上。
尤其是近两个月以来更甚,始终维持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对于这一点,楚婉从来都是介意的。
她明里暗里跟他提过,但他却不曾重视过。
罗志彬骨子里就是个高傲自负的人。
十多年以来,楚婉给予了他毫无保留地、滚烫到仿佛要将他融化殆尽的爱恋,使得他一直都有底气认为,她是喜欢他的,爱他的,她会一辈子都对他好,他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倾尽一切的付出。
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