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辞自顾自的逛着，全然没有理会跟在她身后的贺霆彦。
他就那样远远地跟在她身后，每一脚都准准落在她的影子上。
看着她从一个小摊前跑到另一个小摊前，看着她走走停停拍了许多照片，看着她将买到的美食塞进自己嘴巴里......
“贺霆彦，你吃吗？”
她拿着手里冒着热气的麻辣烫朝着他摇晃了几下，然后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嚼吧嚼吧咽下去，满足的点点头。
“不吃。”
他嫌弃似的偏过头。
“我忘了你伤没好，那我自己吃。”
她撇了撇嘴，将手里的袋子收了回去。
贺霆彦看着她转过身去，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她窈窕的背影，不由得失笑。
姜书辞走了没多久又折返回来，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贺少爷，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伤没好全就别出来，今天过节人多，万一再一不小心被人碰到，遭罪的是谁？”
她嘴里扒拉扒拉的跟念经似的，贺霆彦接过那杯牛奶抿了一口，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姜书辞，你怎么跟我奶奶一样啰嗦？”
“那你别跟着我。”
他一晚上都跟在她后面，她还怎么看元宵？
姜书辞步子迈得极快，像是故意想让他跟不上似的。
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身后的人脚步变得缓慢。
贺霆彦宽大的手掌捂着腹部，双眉微拧，脸色有些难看。
姜书辞察觉出他的异样，凑上前询问：“贺霆彦，你怎么了？”
他沉声，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有点虚弱：“艹，好像伤口裂开了。”
“你真的假的，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姜书辞半信半疑的看他一眼。
贺霆彦皱着眉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嗯，有点疼。”
没办法，她今晚这元宵灯会是逛不成了。
扶着贺霆彦到路边拦了辆车，姜书辞跟他坐在后排座椅，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他们两个，笑容暧昧的问：“小情侣闹别扭了？”
“叔叔，我们还是学生。”
姜书辞一本正经的纠正。
司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道：“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
姜书辞无语，拿出手机在给田呦呦发信息，告诉她，她先回家了。
贺霆彦余光瞟见她的动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捂着腹部的手始终没有拿开过，他的掌心湿润，还带有一股粘稠感。
一路上，姜书辞把头转向窗外，贺霆彦则靠在车后座闭目养神。
司机将两人送到贺家大门口，姜书辞下车后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下来。
贺家大门是敞开的，秦老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声音立刻扭头望向门口处。
“这是怎么了？”
看见是贺霆彦被搀扶着进来，老太太立即站起身，眼底浮现一抹担忧：“刚出院没两天，伤口都没愈合，你就又跑出去了？”
贺霆彦额前覆着一层薄薄的细汗，唇色泛白，看上去有些虚弱无力，闻言淡淡道：“出去透口气不行吗？”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贺霆彦却像是没看见似的，径直往楼梯上走去。
“秦奶奶，您别生气，他是陪我去逛灯会了，多走了几步路，可能是扯到伤口了。”
姜书辞尴尬地站在一侧，想劝老太太消消气。
刚才贺霆彦上楼的时候，她怎么看着他的脸色那么不对劲呢？
“这臭小子......”
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眼角的皱纹因为怒火而颤巍巍的抖动着，说罢转头叫来了张伯：“去请医生过来。”
张伯应声到客厅去打电话。
房间里，贺霆彦脱掉外套，随手丢到一旁的衣架上，他单手扯掉沾染血迹的纱布，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缝针的伤口渗着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医生赶来的时候，贺霆彦的房间地上散落了一堆带血的棉签和绷带，看上去狼藉一片。
医生看着他腹部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出院的时候，千交代万交代，必须卧床休息，不能随意走动，现在伤口撕裂，必须马上回医院处理。”
贺霆彦没吱声，只是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
他的目光太冷，冷的医生打了个寒噤，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贺少爷，您的伤口必须重新缝合换药包扎，否则伤口很容易感染的。”
秦老太太在姜书辞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在看到眼前这番景象，脸色立即变得难看了。
“胡闹，当初就是你非闹着要出院......”
老太太厉喝一声，差点没站稳。
“秦奶奶，您别动气。”
姜书辞拍着老人家的后背低声安抚，撇了一眼面色苍白如纸的少年，她表情凝了一瞬。
“贺霆彦，去医院吧，别让你奶奶担心。”
他刚才回来的路上是不是伤口就已经在流血，硬是忍了一路不说？
贺霆彦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看着姜书辞的目光深沉了几许。
医院里。
医生替他重新缝合好伤口，包上厚厚的纱布后，叮嘱了他几句走出病房。
“注意伤口别沾水，别再剧烈运动，有事喊医生或者护士。”
张伯去帮他办理住院手续，姜书辞站在病房里没动。
贺霆彦躺在床上，抬眸看着她，嗓音极其的低：“晚点，我让张伯送你回去。”
“你这边需要有人留下，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她又不是不认得路，哪儿还用得着麻烦张伯跑来跑去的。
“那你现在就回去，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贺霆彦的态度坚决，一点也不像是在征求姜书辞的同意，而是命令的语气。
\\\"那我先回去了，我告诉你，我已经拜托过今晚值班的护士姐姐着重盯着你，你别想偷跑。”
姜书辞的表情严肃又认真，可贺霆彦听了却忍俊不禁：“嗯，你快点回去。”
\\\"那我走了！\\\"
姜书辞转身离开，顺带还帮他把门关上。
她一走，贺霆彦失笑的摇了摇头。
张伯办好手续回来，发现病房里只有贺霆彦自己，不由得诧异道：“书辞小姐呢？”
贺霆彦的视线从窗户移回他的脸上，目光平静无波，语调也听不出喜怒：“回去了。”
“回去了？”
张伯不明所以，心里嘀咕：这么晚，怎么敢让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去呢？
贺霆彦微微有些凌乱的碎发垂落在额前，薄唇轻抿，眼睛始终盯着手机屏幕不再说话。
张伯轻轻一声叹息，没再追问下去，把手中拎着的保温桶放下，然后收拾好东西退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