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还托我给您带句话。”伍六说着看了一眼马后的那些士兵,“只能让你一个人听。”
裘谷波无奈下马:“说吧。”
伍六压低声音道:“局长说了,你喜欢哪个姑娘是你的事,至于姑娘是什么出身,他觉得无所谓,但你得想办法说服你娘,就是夫人。”
裘谷波一脸无奈,只是点了点头。
伍六又道:“另外,局长说了,他支持你。”
裘谷波连连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还有……”伍六正色道,“我也支持你!”
裘谷波看着伍六:“谢谢啊。”
就在裘谷波翻身上马的时候,伍六又补充了一句:“警局上下所有兄弟都支持你!”
裘谷波瞪着他:“没完了是吧?你要不要贴个告示呀?”
伍六赶紧立正敬礼:“恭送裘副官!”
裘谷波无奈地摇摇头,拍马带队离开。
伍六站在那笑着,却不知道此时沈青梦正站在八王院门口,看着骑马远去的裘谷波,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最终,沈青梦转身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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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化城外,马上的陈伯忠看着自己的新军浩浩荡荡地行在路上,甚是满意。
此时,马啸天骑马疾驰而来,在陈伯忠跟前拉马停住,敬礼后道:“司令,三营已经全部登船,准备沿县江前往甬城。”
陈伯忠打开地图,指着上面道:“让三营在李家口下船,然后就地驻扎等我的命令。”
“是!”马啸天敬礼道,正准备离开时,陈伯忠又叫住他。
陈伯忠看向城门内:“参谋长呢?”
马啸天迟疑了下道:“快到了,因为参谋长骑的是毛驴,也不肯骑马,所以慢了点。”
陈伯忠闻言不满的神情挂在脸上。
马啸天这个马屁精见状,立即道:“司令,你说,参谋长还真把自己当八仙过海里的张果老了?都什么时候了,不骑马,还骑毛驴。”
“多事!他是你的长官!”陈伯忠训斥道,“让警卫排全天保护参谋长的安全,要是他出了什么事,你第一个掉脑袋。”
“是!”马啸天立即道,“司令,我还是有些担心。”
陈伯忠收起地图,递给旁边的侍卫:“你担心什么?”
马啸天看着队伍道:“司令,我军虽然的确是脱胎换骨,但甬城也不是颗鸡蛋,没有重型武器的前提下,要想破城,太难。我们现在虽然有四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连,但炮兵连的火炮和曲射炮都是以前步兵营中单独调拨出来组建的,剩下那个骑兵连在攻城战里也不起任何作用,我担心,一旦开战,最终会形成双方长期对峙。”
陈伯忠道:“对峙就对峙,他们守,我们围,我们是活的,他们是死的,我们缺人可以就地补充兵源,缺粮缺弹药都可以想办法解决,但傅国栋只要被咱们围死了,就只能一天天消耗下去,最终不是城破,就是投降,另外,别忘了,我们是革命军的先锋。”
马啸天忙问:“司令,您的意思是,革命军会出兵?”
陈伯忠道:“革命军北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他们从广州出发,必须要途径湖南、福建和江西,江西和福建都有孙传芳挡着,湖南有吴佩孚,现在好在是,孙传芳没有那个精力驰援傅国栋,革命军也没有公开接纳咱们,所以,就时局来说,我和傅国栋一战,与其他人无关,孙传芳不会插手,革命军也暂时不会搭理,但是,一旦我们坚持下来,福建一破,革命军势必会派人前来甬城,到时候咱们就不怕腹背受敌,也不会腹背受敌,而傅国栋就再没有理由坚持下去了。”
马啸天听完虽然在点头,但陈伯忠看得出,他还有顾虑,于是问:“你还有什么就问吧。”
马啸天道:“司令,既然您私下与革命军接触,就算他们没有给您一个真正的名分,但也算是同盟吧,毕竟咱们挂起了奉化新军的旗帜,而且奉化也是蒋总司令的老家,可为何您偏偏要攻打甬城呢?就驻扎在这里,等着革命军来不就行了吗?”
“笑话,人家会让你等着?人家会让你坐享人家的那个什么革命果实?”陈伯忠不屑道,“我们要是不打甬城,摆在眼前就两条路,要不,加入孙传芳的五省联军,要不就公开声明支持革命军,不管怎么选,我们面对的都是一场血战,孙传芳和革命军都会把咱们当枪使,几仗下来,你认为我手里还能剩下几个人?”
马啸天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司令您打甬城就是一个姿态?傅国栋虽然隶属孙传芳麾下,但平日内他也不把孙传芳当回事,所以孙传芳也不会救他,他被打,全当他活该?但在革命军这头,认为傅国栋就是孙传芳麾下的部将,您打他,就等于是在帮革命军,这样一来,就算革命军想让司令您去增援其他地方,司令也可以以甬城战事吃紧走不开为由推脱?”
“现在你小子总算明白为什么要打甬城了吧?”陈伯忠得意道,“参谋长说了,打甬城呢,我是可进可退。如果革命军一路告捷,孙传芳兵败,傅国栋肯定不可能坚持下去,必定投降,这叫进。”
马啸天问:“那退呢?”
陈伯忠解释道:“退指的就是,万一革命军失利,我们直接从甬城周边撤回来就行了,孙传芳如果遣人来问,我就找个借口说我与傅国栋有私人恩怨,那时候孙传芳肯定已经元气大伤,犯不上为了傅国栋派兵来犯我奉化吧?”
马啸天点头:“好计,想不到这里边这么多学问。”
陈伯忠道:“这就是参谋长所说的辅世兵法里的潜龙之术,多读书,有好处的。”
马啸天连连称是,满脸敬佩的神色。
●
奉化城内,街头茶铺中,道童正端着茶小心翼翼喂胡深喝着。
茶铺外,站满了荷枪实弹的警卫排士兵,士兵将所有要进来喝茶的人都挡在外面,就连老板和茶铺伙计都只能站在一侧侯着,随时等候吩咐。
胡深喝完那杯茶,道童又拿起手绢为他擦嘴,同时,道童竟笑了。
胡深奇怪问:“你笑什么?”
道童说:“我笑师父您穿上军装还挺好看的,比穿道袍好。”
“道袍自在,军装约束。”胡深看着街头列队出城的士兵,“开拔了,又要生灵涂炭了。”
道童一愣,细看了下胡深:“师父?是您?”
“是我。”胡深表情淡然,“他们三个正在想办法把我关起来,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就彻底不是我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胡深这个人了,这副皮囊里剩下来的只有那三头凶兽。”
道童笑道:“您打不过他们吗?”
胡深道:“他们是凶兽,我是人,我怎么斗得过呢?”
道童又道:“也许他们并不想把你关起来,而是想把你吃掉呢?”
胡深看向道童:“你希望怎样?”
“不知道。”道童摇头道,“我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做,至于您到时候是胡深,亦或者是那三头凶兽,那与我无关。”
胡深惨然一笑:“看样子,你愿意跟着我,服侍我,并不是因为我是胡深,而是因为那三头凶兽。”
道童掰着手指头:“傒囊、傲因和讹兽,你觉得他们哪一个最可怕?”
胡深道:“只要是我无法战胜的,都很可怕。”
道童却道:“师父,我觉得他们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如果没有你,怎么会有他们呢?”
胡深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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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来教堂?”
雄黄站在教堂外,迈过一具已经发臭的尸体,停下来看着被封死的教堂大门。
辛广运看着手中那份新港地图:“来找柳落渠和伍四合。”
“为什么?”班鲁在旁边问,“到底要他们做什么?”
“找他们只是其一,其二,狂病是从这里爆发的。”辛广运看着四下,“而且海神邪教最后的藏匿点也在这里,张定锋说不定也在这里,既然狂病是胡深下令释放的,那么张定锋他们必定知道如何预防,说不定在这里还能找到有用的情报。”
苦参端起手中的花机关:“那还等什么,走吧。”
“三角队形。”雄黄在前方道,“班鲁,你站在中间,无论发生了何事,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离开三角中心。”
班鲁持枪道:“我又不是废物!不需要你们这么保护我吧?”
辛广运看着班鲁道:“你听着,我们三个是来执行任务的,而你,是来探亲的,你懂吗?你真的不明白蔡先生为何让你来吗?”
班鲁其实隐约猜出,但他还是摇头表示不知。
辛广运道:“疫情爆发后,你两次抗命想要进入新港,被士兵阻止,第三次你想偷偷溜进去,又被抓住,其后你在警局多次表达自己对封锁新港的不满,你的言论影响了很多家中有亲人在新港的警察。”
“所以……”雄黄看着班鲁,“其一就是为了了却你的心愿,其二就是为了把你这个多嘴的家伙给弄走,如果你再留在那,你认为那些无所谓的言论迟早会影响大局。”
班鲁愣住了,傻站在那,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也没想到自己所说的话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加上之前他救那个狂病老头儿的事,他很是愧疚,终于道:“对不起。”
“走吧。”雄黄朝着教堂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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