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松开伙计衣襟,讪讪的坐下。抬头看了一眼陆少辰,嘀咕道:“这什么大户人家少爷,拿做好的吃食喂驴。”
陆少辰抬头看了一眼,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吃饭。青年从包袱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大块切好的酱牛肉。
青年将纸包摆在中年汉子和少女面前,说道:“三叔,小妹,你们尝尝,我昨日在集市上买的,味道着实不错,可惜赶镖不让喝酒,不然配上一坛子好酒,可真是赛过活神仙啊!啧啧……”说着还咂了咂嘴。
中年汉子拿过一双筷子,夹了一筷放入嘴里,连连点头,“还真不错,软烂入味。”
“是吗是吗?我尝尝,昨日你买的?那怎么不见你昨日拿出来。”少女说着也夹起一块儿放入嘴里,眯着眼甚是享受。
“昨日客栈里不是有菜嘛,这就是专门为今日准备的,怎么样?口味不错吧?”
“嗯嗯,好吃好吃。”少女嘟着腮帮子,说着又夹起一块。
陆少辰咽了咽口水,心道:“哎,招你惹你了,还让不让人吃咸菜拌面了!”
中年汉子将酱牛肉往陆少辰面前挪了挪,说道:“这位小兄弟,不嫌弃的话也尝尝,咱们还是占了你的桌子,几块酱牛肉,尝尝不打紧的。”
陆少辰一听,慌忙咽下嘴里的面条,笑着说了声:“多谢!”
连忙撕开两个馒头,在中间各夹了好几块酱牛肉,抓起来就啃。
少女笑道:“咯咯咯……你还挺会吃,看你吃饭好香啊!”
青年翻了翻白眼,嘀咕道:“舍得拿粮食喂驴,还以为什么大户人家少爷,没曾想吃的比驴还难看。”
中年汉子笑道:“青河,不得无礼,都是赶路的,出门在外要相互帮衬。”
伙计端上来众人饭食,趟子手轮流进食,也不怎么说话。眼看一包酱牛肉被陆少辰一个人吃完了大半,吃饱喝足的陆少辰这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山里饿了几天,见笑了见笑了!”
名叫青河的青年说道:“知道的你是饿了几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饿死鬼投胎呢,可惜我花了一两银子买的酱牛肉,我就吃了一口。”
陆少辰讪讪的笑道,“抱歉,抱歉,既如此,这顿饭我请了。伙计,结账,都算我的!”
“好勒,一共五十一碗面外加五十四个馒头,零头免了,凑个整,您给一两银子就行。”伙计站在炉后高声说道。
陆少辰伸手在包袱里摸索了半天,瞬间脸上就尴尬了。记得带了银子出来的,这几天一直没用上,什么时候丢的?难道是那天丑驴拱翻了包裹,掉地上了我没发现?这下坏了,丢脸丢到家了。
青河看着陆少辰的窘态,正要嘲笑两句,中年汉子一把抓住青河的手臂,说道:“青河啊,出行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占了人家的桌子,打扰了人家,请人家吃点饭食还不是应该的嘛,再说我们二十多人,哪能让人家小兄弟替咱们这么多人付账,理应咱们结账。”
青河还待再说什么。少女却也是杏眼一瞪,“三叔的话没听见吗?二哥还不快去!”
饶是青河不情不愿,还是起身走到伙计面前,掏出一两碎银子,放在了案几上,又让伙计给众人把水囊都加满,也不回去吃了,径直走到外面,收拾起了马车。众人吃饱了肚子,陆陆续续走出茶棚,收拾起了家伙事儿。
那中年汉子和少女吃完以后,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中年汉子冲着陆少辰说道:“小兄弟,男子汉大丈夫,些许小事不必放心上,出门在外的,难免有个难处。我们是走镖的,尚有任务在身,不便久留。咱们都是江湖中人,山水有相逢,就此告辞。”汉子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少女跟着走出茶棚,行至一半,又折回头从怀中摸出几粒碎银子,约莫二三两,放在桌上,说道:“养驴的,拿着吧!将来再见的时候,记得还我。咯咯咯……”
陆少辰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问道:“多谢姑娘,敢问贵号是?”
少女笑着说道:“江湖人称,十镖九不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会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骑马走了。
陆少辰默念了一遍,拿起那几两碎银子放在怀里。伸手抄起包裹,走到丑驴屁股后头就是狠狠一脚。
“儿唉……”
伙计收拾着碗筷,心说这二大爷也不好当。
陆少辰骑上驴,走出老远,拍着丑驴脑袋,骂道:“蠢东西,肯定是你那天弄丢了银子,娘的,这一世长这么大还没这么丢人过。罢了罢了,将来还上这个人情吧!”
一人一驴接着赶路,一路省吃俭用,时至半月,终于来到了泯江江畔。
陆少辰来到一村庄,拦住一路边老农,问道:“大爷,劳驾问一下,您可知前往江对岸的渡水城要怎么走?”
老农瞥了他一眼,说道:“那哪知道,问村长去。我一辈子也没去过江对岸。”
“那请问村长在哪?”
“这个时辰,你去村里赵寡妇家找找吧。”
“……”
陆少辰问了一圈,也没打听出来如何渡江。远看这一段的泯江汹涌澎湃,奔腾万里。心道,这地方不可能有船过江,我且往下游走一走,只有江面平静一点的地方,才有可能有船只来往。
陆少辰骑着驴沿着泯江江畔,一路往下游晃悠。走到夜间,也没看到城镇。心说这崇宁国还真是地大物博,自从离家以后,这一路行来,三天有两天找不到城镇,沿途村落倒是不少,不过村民的警惕性都挺高,借宿了几次,都给拒之门外。哎,主要还是银子不够,想白住,哪有那个好事。
眼看今夜又要找个小树林对付一晚了。陆少辰骑着丑驴,在野外找了一个草棚,拾了点柴火,升起火堆。
出去转了半晌,这才逮着一只野鸡,收拾干净架在火堆上烤。
眼见差不多熟了,火势有点变小,陆少辰对丑驴说道:“你看着点,我再去拾点柴火,回来咱们吃饭。”
陆少辰抱着许多干柴回来,走到火堆旁。看到架子上空空如也,顿时火冒三丈,冲着丑驴叫道。
“我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