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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腊月初六。
镇国公府二公子江承许迎娶薛府嫡女薛今月一事,自然又是望城的一段佳话。而这位江二公子成亲的排场,倒是半点不输先前的大公子。初六这一日,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沿着东西大街绕了望城一圈。过了大半天,才热热闹闹抵到镇国公府。
瞧着自家二哥穿着大红喜袍,俊美儒雅,眉宇间尽是喜悦,江妙打从心底里为二哥感到高兴。
上辈子二哥和今月千回百转,错过了太多,如今能顺利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将新娘子迎了进来,江妙才扶着身旁的大嫂宋鸾,说道:“大嫂,咱们进去吧。”
宋鸾瞅了瞅,小姑子穿着喜庆,眉眼灵动,今儿笑盈盈的,格外招人喜欢。进门数月,宋鸾也渐渐融入了这个大家庭,因镇国公府没有其他的姑娘,也无妯娌。平日里她能说说话的,也只有这小姑子。
宋鸾瞧着小姑子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顿觉好笑,道:“我这肚子才一个多月,妙妙你不用这般谨慎。”仿佛将她当成瓷人一般,受不得半点碰着磕着。
这话江妙却不赞同,扬起小脸道:“今儿大哥可是将大嫂你托付给我了,我自然得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低头看了一眼宋鸾的肚子,又道,“……我还等着亲眼看小侄儿出生呢。”
宋鸾笑了笑。肚里这娃儿要出生,可要等到明年八月份。那时候,她这位小姑子兴许已经是宣王妃了。
虽说婆婆和小姑子容易相处,夫君也温柔体贴,可刚进门不久,就能顺利怀上孩子,也让宋鸾有了底气。只盼着能一举得男,日后在镇国公府日子过得也会好些。她同小姑子一道进去,瞧着两位新人拜堂。
这过程中,倒是出了小岔子。譬如新娘子不小心被绊了一跤,差点摔倒,眼疾手快的新郎倌儿立马将新娘子抱个满怀,登时引得大家伙儿哄堂大笑。饶是看不见新娘子的脸,这会儿也知她定然是脸红了。
江承许将人拥在怀里,听得新娘子低低控诉,委屈道:“裙子太长了,二表哥,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太笨了。
江承许心登时软成一团,晓得她紧张,握着她有些冰冷的小手,柔声安抚道:“没关系,有我在。咱们先拜堂。”
新娘子点点头。两位新人这才各自站好,听着司仪的声音,跟着拜天地和高堂。
江妙才一旁笑,冲着宋鸾低声道:“今月打小就胆子小,做事情容易慌张。”
宋鸾是过来人,经验老道般说道:“成亲的时候盖着大红盖头什么都看不见,的确有些手忙脚乱,我那时比二弟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见小姑子发笑,又小声补了一句,“……等你和宣王成亲就知道了。”
江妙一阵脸烫。好端端的,怎么说到她身上来了?
这回办喜事,宣王陆琉自然也是来的。不过这次倒是没什么悬念,毕竟日后这宣王可是镇国公府的女婿呀。这么一来,众人自然也就明白了——那日江大公子成亲,这宣王的态度为何这般殷勤。想来那时候就有结亲的念头了,这镇国公也真够老奸巨猾的,这等喜事儿竟瞒得这般滴水不漏。
江正懋对上同僚们恭喜又探究的眼神,也只能笑吟吟的接受贺喜,待有平日走得近些的好友问到宣王同闺女的亲事,江正懋也依旧是端着笑容,看了一眼不远处和他儿子一道说话、长身玉立的宣王,道:“快了,快了。”
喜酒热热闹闹的吃到大晚上,待闹洞房时,年轻公子哥儿们见江承许把娇滴滴的新娘子遮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扫兴出门。
其中一个面色酡红、满身酒气的矮胖男子抱怨道:“瞧江二那样儿,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这位薛姑娘我在嵩山书院看蹴鞠比赛时,倒是瞧见过,是个漂亮的美人儿,不过咱望城像这种美人多得是。”
这话倒是不假,望城贵族圈的姑娘们,有条件穿戴,这衣裳首饰一衬,就算是个容貌清丽的,也因外饰加分不少。放眼望去,自然全是漂亮的美人儿。不过能在这群美人堆里显得出挑的,那才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儿。
又听他步子慢吞吞的,同另外一人走在最后,道,“……邵兄,你可不知道,咱们那位小表妹,才是真正的大美人。你白天瞧见没,站在咱表姨母身旁,嗬,长得可真水灵。眼睛一眨,直接能把魂儿都给勾走了。”
这位矮胖的年轻男子是贺府二公子,被贺二称之为“邵兄”的,则是大理寺少卿邵明辉的第六个儿子。贺二和邵六是极好的酒肉朋友,二人自然经常私下聊女人。
这会儿邵六见贺二喝醉了胡言乱语,竟私下说起那位金尊玉贵的小表妹来了,忙严肃道:“咱这位表妹日后可是要嫁给宣王的,可不许再胡说了。”
这宣王是何人呐?那厮可是个活阎王。
邵□□处张望,生怕被人听了去。
可贺二却是笑着摆手,拍拍邵六的肩膀,道:“邵兄就是胆子太小了。你说句实话,这江妙美不美?”
见四处无人,邵六自然也放松了些,又听他说自己胆子小,面上更是生气,越发要表露出自己的胆大来:“咱表姨母生得这般美,表妹岂有不美的道理。你瞧瞧,这屁.股是屁.股,腰是腰的,等再过个一两年,这小包子成了大白馒头,可是要美死人了……”
二人暗下嘀咕,笑声猥琐,勾肩搭背的走出了镇国公府。
不远处的长廊上,穿着一身崭新袍子陪主子一道来赴宴的陆何,听着那头两位不要命的,也是吓出了一声冷汗。
他缓缓抬眸看着面前的王爷,小声道:“王爷,可要小的去解决那二人?”虽然离得有些远,可习武之人,耳力素来强于一般人,王爷肯定是听得一清二楚了。
若非今儿是江二公子的喜宴,这会儿那二人还能这般平安无事走出镇国公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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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承许薛今月这对新婚夫妻要敬茶,江妙也得早起去老太太的尚恩堂。宝巾伺候着江妙梳洗,宝绿站在一旁递梳子首饰,对着江妙道:“姑娘,昨晚贺二公子和邵六公子出事儿了。”
贺二和邵六名义上也算是江妙的表哥,只是稍稍沾亲带故,若要真说起来,也没多大关系。江妙没怎么见过他们,只是昨日远远的瞧见过他们一个劲儿的灌她二哥,谈吐举止粗俗,半点没有教养。
她随口问道:“什么事儿?”
宝绿道:“据说是喜宴散去不久,贺二公子和邵六公子一道去……去勾栏和花酒,半道上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二人被发现的时候,浑身都是血,怕是不死也要残了……”
下手竟这般重?江妙也是诧异,不知二人得罪了谁。可她想起上辈子,这二人私下议论谢茵身段如何如何好,又说她脸长得好,却是一副豆芽菜的身板……所以这辈子,她也尽量不想同这二人接触,瞧着就恶心。
宝巾将累丝镶宝石挑心簪戴到了自家姑娘梳得整齐的发髻上,冲着宝绿责备道:“大早上的,你同姑娘说这个做什么?”
宝绿蹙眉,弱弱道:“是奴婢多嘴了。”
江妙晓得宝绿是个话唠,管不住自个儿的嘴,并未多责备,只道:“下回若是有这种事情,不用同我说了。”
宝绿低头认错,道:“奴婢知道了。”
梳洗罢,用了早膳后,江妙便去了老太太的尚恩堂。
小夫妻二人给江正懋和乔氏敬茶,穿着大红色绣石榴花锦袄、梳着妇人发髻的薛今月略一屈膝,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登时闹了个大脸红。乔氏是过来人,瞧着儿媳腿软,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怕是昨晚闹得狠了,只笑笑没说什么,喝了茶,递了个大红包。
薛今月乖乖道:“谢谢娘。”
江承许也接过,平日表情淡然的男子,如今笑得有些孩子气,道:“谢谢娘。”
乔氏叮嘱自己这个不知怜香惜玉的儿子,道:“今月进了门,日后你可要多照顾她一些。”
江承许看了一眼身旁脸颊通红的新婚妻子,眉目含着笑容,对着乔氏道:“娘,儿子明白。儿子会好好对今月的。”
之后江妙同大嫂二嫂们一道在院子里说话。宋鸾同二人聊了一会儿,要回去和安胎药,便回去了。至于薛今月,红着一张小脸,现下两条腿还打颤呢,可这事儿又不能同江妙说。她忽然想起了缀景院伺候的那个丫鬟,翕了翕唇,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薛今月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心里头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现下虽然梳着妇人发髻,可脸上还是有些稚嫩。江妙道:“二嫂,你想问什么?若是我知道,肯定告诉你。”
薛今月这才问道:“妙妙,你二哥身边,有个叫卷碧的丫鬟,我听缀景院的嬷嬷和丫鬟们说,卷碧很能干,你二哥可有……”这种事情,她原本该问二表哥的,可她怕他生气,实在问不出口。可若是不问,她心里实在是有些难受。先前她不知,后来才明白,娘亲不许谷柳陪嫁,是怕谷柳生得太美,被二表哥收了房。毕竟大户人家的公子,身边总要有通房的。她已经嫁为人妇,要明白的事情也比之前多了。可这位卷碧,比谷柳生得更美。
江妙登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虽然她知道,她三个哥哥皆是洁身自好之人,可通房这种事情,她只是妹妹,也是不清楚的。她倾向于二哥没碰过卷碧,至少上辈子,卷碧没有因为二哥和今月之间有间隙而趁虚而入,可卷碧对二哥的确是有心思的。
江妙见今月眉头微蹙,晓得她嫁了人,懂了一些事,心里头的顾虑也多了些。
江妙握着薛今月的手,道:“你知道我二哥的性子的,这卷碧虽然在我二哥的房里伺候,可我二哥是当她是普通丫鬟。这种事情,你若是存着疑虑,便亲自去问我二哥,夫妻间有话说开了才好。我二哥对你最心软了,若是他生气了,你便服个软,他肯定拿你没辙的。”她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你要记住,我二哥这么疼你,不会真的欺负你的,你若是见他脸色不对,千万别胆小怕事,你一声不吭的,我二哥才会觉得你不在意他呢。”
上辈子,这二人就是如此。一个认为对方嫌弃自己,一个认为对方心里没有自己,感情才会越来越疏远。
薛今月闻言点头,笑笑道:“嗯,妙妙,我知道了。我不会怕二表哥的。”她想着昨晚粗暴又温柔的男人,傻傻笑道,“……我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问二表哥。”
当真是孺子可教也。江妙打趣儿道:“还叫二表哥呢?”
薛今月耳根子发烫,想着昨夜男人缠着她让她叫他夫君,还逼她说着羞人的话,薛今月忙捂脸嗔道:“再说就不理你了。”
正说着,江承许走了过来,瞧了瞧妻子和妹妹,道:“在说什么呢?”
瞧瞧,这人成了亲,当真是不一样了。江妙看着自家笑容温和、春风满面的二哥,道:“没什么。只是……二嫂有事情要同二哥说。”
江承许看向妻子。薛今月有些怂,下意识想说没事,但想着那个叫卷碧的丫鬟和小姑子说的话,登时就鼓起了勇气,抬头道:“嗯。”
江承许道:“随我来吧。”
江承许大步往前走,薛今月朝着江妙眨了眨眼睛,也迈着步子跟了上去。男人起初步若流星,之后察觉到了什么,步子刻意放缓了些,夫妻二人并排走着,好不和谐。
江妙虽然欢喜,可心里难免有些空荡荡的。
从小到大,最宝贝她的哥哥们,如今一个个都成了亲,有了自己需要爱护的妻子。兴许哥哥们还是一样的宝贝她,可妹妹终究只是妹妹,再也回不到小时候了。江妙小小的失落了一番,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走了卧房,拿起竹笸里缝了一半的墨色绣卷云纹腰带认认真真的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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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许成亲的喜庆气氛还没过,便到了年底。除夕这一日,镇国公府一大家子其乐融融聚在一道吃年夜饭。老太太面上染着笑,待目光落在江三爷的脸上时,才道:“今年过年你给我好好待在府上,陪你媳妇儿一道去应酬,别老是往外跑。”
去年江三爷只陪了戚氏去了娘家,之后亲戚往来,都是戚氏带着三个儿子一道去的。戚氏虽然没说什么,可老太太却气了许久。江三爷闻言,点头道:“儿子知道了。”
戚氏同江三爷貌合神离的一道坐着,也朝着老太太乖巧应话。
席上的位置都是按照辈分排的,都是清一色的容貌出众的兄弟。镇国公府统共十位公子,除却不能上桌的庶子江承寒,其余的九位都在了。往年就江妙一个小姑娘,今年添了两位嫂嫂,倒是比往年热闹多了。特别是薛今月,性子比江妙还要活泼,又同江妙关系好,俩小姑娘说说笑笑,这年夜饭吃得很是尽兴。
吃完年夜饭是要守岁的,只是江妙身子有些不适,乔氏便让她早些去房里歇着。
到了卧房,江妙扯着乔氏的衣袖,嘀咕道:“娘,女儿没事,就让我和哥哥们一道守岁吧。”
乔氏摸了摸闺女略显苍白的脸,道:“年年守岁,差不了这一回……”乔氏一顿,想着兴许这是闺女在身边最后一道过年了,不免觉得眼眶有些湿。她道,“成了,你赶紧歇着。”说着,将一个大红包压倒了闺女的枕头底下。
面前如此强势的娘亲,江妙也只能乖乖的躺在榻上。待乔氏走了,江妙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才穿着寝衣、披着外套站在窗户前。除夕热闹,烟火不断,各色烟花“砰砰砰”的飞上夜空,之后炸开,五光十色,璀璨夺目。
江妙静静趴在窗沿,托着下巴瞧着烟火。
心里头,倒是惦记起他来了。
想起她,江妙心里头甜滋滋的,美美的笑了笑。
江妙有些困了,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算回去睡。她一抬眼,看到突然出现在窗户外的男人,登时吓了一跳。待见高大颀长、面容俊美的男人披着玄色斗篷,静静立在她面前,才忽然反应过来,低声问道:“你……你怎么……”
一家团圆的除夕夜,他怎么跑到她这里来了?只是——一想到他幼时亲近的亲人就老王妃一人,可如今老王妃已经去世多年了。她突然有些心疼,瞧着他傻愣愣那样儿,忙起身让开,听到外间没什么动静,才对着陆琉道:“你进来吧。”
陆琉倒是惊喜。
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晓得她这会儿兴许是在和家人一道守岁,应当不在卧房,只是抱着侥幸才过来瞧瞧,未料小姑娘竟独自趴在窗户边看烟火。他嘴角一翘,翻身走了进去,俯身亲昵的抵着她的额头,问道:“怎么不去守岁?”
明明知道她可能不在卧房,他还来。江妙暗下嘀咕了一句。
许是在外面站了许久,男人一进来,就带来一股寒意。她颤了颤,偎在他的怀里,道:“方才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娘就让我早点睡了。”她抬头看他,“……你呢?”
他没直接回答,只摸摸她的脸,道:“好些了吗?”
江妙喜欢被人关心,遂点头道:“已经没事了。”只是他的手太凉,江妙双手替他捂着,抱怨道,“怎么不多穿点?”
陆琉笑笑,道:“不冷。”
男人要面子,若说怕冷,可是要被人笑话的,所以就算是被冻成冰块,大抵也会逞强说不冷。江妙给他面子,便不去多问。
陆琉见她也穿得单薄,便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榻上,用锦被替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江妙被包成一团坐在榻上,看他端正的坐在榻边,举止倒是君子守礼。她本该开心的,只是——今晚她忽然不想守礼了。
她红着脸,将身子往里面挪了挪。陆琉明白她的意思,登时面露喜色,解了斗篷,脱了锦靴,就上了小姑娘的榻,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他用唇蹭了蹭她的脸,道:“不怕本王欺负你?”
她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江妙也觉得自己的举止有些惊世骇俗,规矩虽然重要,可她更舍不得自己喜欢的人冻着。她趴在他的胸膛之上,听着一声声强而有力的心跳,忽然有些好奇,伸手摸了上去。
噗通,噗通……
她笑笑,抬头看他,“……陆琉,你也会紧张啊?”
陆琉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将她软软糯糯的声音也一道吞入腹中。他握着她的手,往那处带,让她明白,这不是紧张。
江妙有些被吓到了,脸颊烫得厉害。可她也是个爱面子的,晓得陆琉是存心吓唬他,才不甘示弱,装得一脸淡定,还调皮的咬了咬他的嘴。
饶是陆琉再如何的自制,眼下三更半夜的,同自己喜欢的姑娘在一个榻上。小姑娘穿着寝衣躺在他的怀里,柔软姣好的娇躯,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免不了想得寸进尺起来。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含着她的嘴用力的吻。
正在努力成长的小笼包被压得有些疼。江妙眼泪都出来了,伸手就去推他。可只有一只手能用力,另外一只……她臊的厉害,以为这回陆琉和平常一样,只是亲亲嘴就行了,没想到他竟然……
嘴被放开了,江妙察觉男人的举止,这才着急的嘟囔道:“不许再脱了。”虽然今夜热闹,可若是动静大了,难保外头的宝绿会听见。这时候,江妙倒是有些庆幸,今晚值夜的不是细心的宝巾了。
江妙如捧着烫手山芋般,急急道:“……好了没?”
小姑娘的声音轻轻颤着,像是被勺子大力舀起来,快要送到嘴边,颤颤巍巍的嫩豆腐。都快要哭出来了。
陆琉安抚的亲亲她的脸颊,晓得这事儿于她而言太越距了,可到底舍不得放开,搂着她软成一团的身子,半阖着眼,哑声安抚道:“快了……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