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二百四十五年,中原以西三年大旱、颗粒无收,救援粮草迟迟不到,数万流民无奈奔走他乡,渴望寻得一线生机。
一路上风萧萧水稀罕,哪怕正是初夏万物蓬勃的季节,这漫山遍野却看不到多少绿意。
饥饿之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黄昏,逢魔时刻,枯树根下。
“就这二两肉,要五斤粗粮?”双颊冗长的汉子一脸嫌弃的讨价还价:“老太婆,我看你是做那白日梦吧。”
愁苦的老太抹了一把眼角:“唉,你就当行行好吧,这孩子自小没了爹娘,求你给寻个好去处,五斤粗粮不能再少了,你看她长得多水灵啊,要是养大了……”
“哈哈,这里就你我二人还有个小傻子,搁这演什么大戏呢,天灾人祸的,谁有那闲情逸致养个丫头片子,就这些,你爱要不要。”话虽这么说,但汉子眼神却还是看了老太婆怀里的小丫头好几眼。
这女娃子三岁上下,眼神呆滞,一双眼儿却生得极好,瞳仁偏大,不哭也水汪汪的,似乎是被保护得很好,身上没多少损伤。
想到同伙们已经在架柴烧水,汉子的喉结丧心病狂的抽搐了一下。
愁苦的老太太被这人粗糙直接的话说得一噎,别开眼不去看那小姑娘,似乎很是舍不得,手却伸向了那点粮食。
中年汉子也将痴呆的小孩抓在自己手里,眼看交易就要成交,凭空却炸了一个旱天雷,把老太吓得手抖,那几个土豆摔落在地。
与此同时,呆傻的小丫头,眼眸却忽的灵动起来,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秀气的鼻子动了动,一股恶臭从抱着她的人身上传来,小女娃捂着鼻子挣扎起来:“臭臭——臭臭!”
也不知道那小腿儿是怎么踹的,中年汉子竟然觉得肚子像是被铁锤敲过,小女娃跳下地,朝着脑子里指引的方向奔跑,别看人小腿短,可好像也清楚不跑的后果,虽然跑得……很吃力。
女娃只觉得小脑袋好痛啊,嘴里无意识的喊着娘亲娘亲的,没跑多久,后头的老太已经追上来。
刚才还是衣服依依不舍要死要活的样子,此刻却面目狰狞,一把揪住了女袜娃娃的头发,直接将她一把薅住,头发拉扯双脚离地,痛意让女娃大眼珠子立马沁出了泪花。
“叶六妮儿你个赔钱货,给老娘跑?”
看到抓自己的人,叶六妮吓了好几跳:“丑八怪!不要丑八怪!”
“娘的,这傻子,看我不打死你!”一巴掌盖下去,尖叫痛呼的却不是小女娃。
一女子披头散发不知打哪儿奔过来,刚才就是她死死的咬住了老太的手,抢回了宝宝。
散发的女人形容枯槁,眼带血丝,活脱脱一个疯妇模样,可女娃一双水洗般黑亮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一点也不害怕。
疯妇脸上沾着一些泥土,发丝凌乱,摸着孩子胡乱的亲着:“我宝儿,我宝儿~”
明明她难看至极还不如老太齐整,却看得女娃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精致的鼻子下小嘴儿微张,看着眼前的疯妇吐出一句:“娘。”
下一刻,受到惊吓又被追被打的叶六妮再也撑不住,脱力昏死过去。
疯妇乱了神:“六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