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哥,他们许的这承诺,能信一个字吗?信他们还不如…”
虽然没将话说完,但精瘦男子口中的,明显不会是什么好话。
微胖男子闻听,也不免沉默了片刻,道:“据我听闻过的消息,那些人中,好似有两路不同的货色。
一路,便是你认为的那些,也就是以前窝里横的;另一路,便是最近不时传闻,与日本人斗去斗来的这些。
前者不用多说,肯定是不沾上的为好,但后者,真真假假的传闻不少,虽然没太多有用的,但至少没有听闻,他们整出过什么天怒人怨的烂事。
而找来的,我感觉应该是偏向于后者的,我们已经没有太多选择了,搜寻我们的人你也看见了,好多人的身份与背景,完全不是我们所能抗衡的。
日本人的势力有点超出预料,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们就算能幸运逃脱日本人的追查,但想再做点什么却几乎不可能,这个险,我怕是非冒不可了。”
精瘦男子听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心中乏起阵阵无力感,他们自然不是一味逃跑,还时刻关注刺探着追查他们的那些人。
有些人,他们认出来了,背后的势力,比他们曾经所在势力还要强上一畴。
有些人,认不出,但对方所动用的那些资源与关系,其背后若隐若现的势力,便已让他们感觉到阵阵的室息之感。
有好几次,便差点让人摸到,更何况,这还是有人牵制吸引了日本人的精力,主要由附拥投效势力追查的结果。
等日本人抽出手来,别说之前那些美好的谋算了,他们能躲过追查,那都谢天谢地了。
城哥,自然是刘广城了,狡猾如他,这段时间,为了带着这些人东躲西藏下来,也是疲倦不堪。
不止一次,他都想带着人,远远遁走,但又不甘心,而且从这些日子观察到的一些蛛丝马迹中,他也隐隐意识到,日本人的触角伸得太深太广了。
若对方真不想放过他们,单凭他们自己,怕是也不见得能逃过,更何况,手下人也未必愿意同他去当那丧家之犬。
至于精瘦男子,自然便是以前与他不太对付的谢立志,被其折服之后,又经这段时间的相互扶持,已经算是被他彻底折服,正式改了口。
他虽然有着一身不差的拳脚功夫,但主意谋算上,自知比刘广城差太多,所以也未纠结多久,便应下了此安排。
找上他们的,自然便是苏宏杰那边,一同被找上的,还有陈福田那帮人。
之前日本人对这两伙人,追查的其实也不松,当然了,也跟这两伙人,能耐上还是差了不止一筹有关,始终未曾真正摆脱追查。
一者,想观察试探下这些人的能耐;二者,也担心追这么紧,贸然行动,他们便栽了被人拿下,可能会暴露他们的一些情况,所以始终未曾接触。
直到最近,日本人的精力被逐渐牵制进他处,他们才谨慎开始谋划,在此接触前还另做了一番准备工作。
他们安排人,伪装成追查的,将人惊走,又处理了些评痕迹,帮他们基本摆脱了追查。
就算如此,也依旧等到了日本人行动失利,开始大举收缩,并将追查的一部分势挪至他处后,这才进行接触。
一个原因嘛!自然是行事谨慎为上。另一原因,则是苏宏杰已经隐隐感觉,日本人好像在追查他们了。
现在,经与林默沟通,苏宏杰已经大致意识到自己未来的路,自然不想被人查到什么,为自己留下隐患。
不止行事转变得更加谨慎小心起来,一些工作上,他这边同样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收缩,像一些面临局势较凶险的潜伏人员,已经暂停情报活动,将进一步将身份这些经营得……
……
“…唉呀…还有完没完呐?都说多少遍、问多少遍了?我也是被对方耍得团团转啊!把我骗得像个小狗一样。
那最后,为了顺理成章把我打发走,以免我坏事,他们还给我下了药,到现在,我这都已经跑肚跑了一整天,都进医院了,看看我这样子,像是骗你们的吗?”
躺在病床上,面色泛白发虚的孙继明,看着床侧的几人,有气无力的开了口,有叹气有无奈。
“医生,孙哥这病情,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孙继明这般说了,但床边为首的男子,依旧向一旁进来送药的医生,进行盘问。
医生也有点无奈,这都多少波人了?但见这些人装扮,也只得耐心回复。
“…误服了具有通便滑肠致泄功效的药物,可能还是多种药物混合,虽不致命,但很遭罪,估计会连腹泄多日。
原本是不会这般严重的,但又吃坏了肚子,现在症状很严重,病人已经出现脱水症状,你们还是少打扰,让病人能好好休息一下,否则很可能出现生命之危。”
嗯!可能性是有,至少是有实际病历的,至于概率嘛!这并不是很重要。
“还吃坏了东西?”可惜来人并不在意医生的相劝,敏锐抓住了话中可疑之处。
迎着对方审视的目光,孙继明一脸苦笑,道:“对方做的一道凉拌菜,颇合我的心思,那些人送我回来时,给带了一份。
当时腹中虽有些许不适,但并未发作,当时嘴谗,便弄来吃了,不知是吃太多了,还是那些人动了什么手脚,于是便这样了。”
孙继明虽强打起点精神,但依旧还是一样的有气无力,医生及时递了药,将话题中断,自己又给几人补充了几句。
“也可能是食物与药物相冲,或者是食物对肠胃的刺激较大,像是过凉过辣之类,当时肠胃情况已经承受不住,于是病症进一步恶化,至于其他的,我不便好奇过多的关心。”
医生说完,点头稍打了个招呼后,便端着掂瓷拖盘,出了病房,至于病房里会如何?他不管,也管不了。
招来这么多麻烦,他没将人往外撵,甚至还替其说了两句话,已经算很有医德了,至于其他,他也无能为力。
“…唉哟…又来了,过会儿再谈吧!让我上趟厕所…来扶一下…我有点使不上力啊…”
孙继明捂着肚子,颇有几分小心又吃力的揭开被子,等挪坐到了床边缘,有些扭曲的面庞,额头已经冒起细汗。
扶着床边站起后,半弯着腰,手搭在床侧一人肩上,这才缓慢的迈动步子,让人扶着,这才有点歪歪扭扭的走向诊所后的厕房。
一通噼里啪啦、呼噜哗啦,等孙继明又稍好受点回到病房躺下,带头之人又随意问了几句,便带人离开了。
刚才那模样,装是不可能装出来的,也确实不是装的,甚至医生所言也都完全属实。
孙继明看见金条,意识到了旅馆中人身份后,知道自己哪怕被打发回来,怕也要沾染上不少麻烦。
出卖是肯定不会出卖的,对方也算厚道了,思去想来,他觉得还是要主动自救,便按金条的提醒做了准备。
于是,他先吃了腹泄的药物,接着又将送来的东西拌后放置,借着昨天下午那炎热天气,让其稍稍变味后再吃下。
目的是达到了,确实将自己搞得更惨,但有点没拿捏准,效果有点超出预期,昨天夜里,症状愈发严重,被送入了诊所,到现在,症状还尚未有太多缓解。
其中也有被过多打搅,没有得到较好休息的原因,从大清早一直到现在,已经五六波人了,而且可不是每一波,都似这般好说话。
有一来便是各种盘问,甚至还有想扣帽子乃至拿人的,虽然最后都过了关,但也把他折腾够呛。
“…啊…”孙继明又难受,捂着肚子在床上哼叽,结果又又来人了,而且还是熟人。
“…唉…钱老板,也来了?”听见门口动静,孙继明稍稍缓慢回头看了眼,平静又无力的打了一声招呼。
倒不是他有多镇定、多能装,而是实在没力气了,没力气去装去演,也没力气去担心害怕。
看见他这副模样,钱启贵赶忙上前关心,并阻止孙继明走身打招呼,当然了,肯定是借机试探查看占了多数。
可惜结果让他有点失望,一上手,便知道这不是演的,而且孙红米明表现上也未能看出异常。
对于孙继明,他肯定抱有不低的怀疑,也不能不怀疑,很多情况都是孙继明提供给他的,最后又出了问题,怎能不怀疑呢?
之前没来,那是忙着其他事,虽然孙继明有可能为他分担一些过错之类,但他清楚,那时候,这并无多大卵用,对日本人而言,错多错少都无多少区别。
所以他之前,并没顾上这边,正积极寻求出路以自救,不过现在有人替他与日本人交涉,已经初步得到不追究的承诺,那此事,便又变了。
以来人对待他们帮会人士的态度,以及不可能轻易放弃城中势力乃至家当的他们而言,反了日本人与跟着对方混,明显是后者的弊更小。
这算是林默等人对待帮会这边态度的一个弊处吧!让他们有了糊弄的选择,但也同时让他们依旧选择为日本人办事。
当然了,就算态度强硬,让这些人当不得墙头草,也大概率只是将人彻底推向日本人,说到底还是这些人实力摆在那,哪一边都得罪不起,只有当颗棋子的命。
基于此,既然大麻烦解决了,钱启贵自然也想进一步减轻过错,以减轻日本人对他的意见之类,于是便找上了孙继明。
“钱兄,看在之前也算配合的份上,还望你高抬贵手啊!若有可能,还请帮忙在那边为我说两句话,在下感激不尽,我也是被骗,还被坑成这副模样……”
“…唉…”钱启贵听完,叹了口气,道:“咱们也是同病相怜,我也想相帮的,但这忙不好帮啊!
昨天你进了医院,应该已经意识到些什么了吧!当时若是赶紧联系了我还好办,但…”
钱启贵摊了摊手,一脸的为难与无奈,孙继明看着,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绝望。
“钱兄,我这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啊!昨夜病成那样,哪还能注意得了这些事?
而且,当时也只以为吃错吃坏东西,我和医生都没想到会是被下了药,那树花我也是跟您提过的,这边也没人吃……”
孙继明赶忙解释了一通,当然了,这些也多是实话,除了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其他的都以当时所发生的情况来讲。
他很清楚,自己可没旅馆那些人那般能耐,而始终怀疑着他们的钱启贵,也不是随意能糊弄的,他真瞎掰扯,大概率过不了关。
“…唉…那行吧!话都说到这份上来了,那我就给你试试!不过丘老板那边…”
孙继明闻言,苦笑道:“老丘怕也是跟我一样,被对方要得团团转了,他想归乡,已经在我耳边堤了小一年了。
那些家伙不可能那么早便准备的,估计是提前知道了情况,或者有其他办法对付老丘,只不过阴差阳错躲过了这一劫。”
“我知道了!”钱启贵点头,想了想,道:“你好生休息吧!既然都称兄道弟了,那我便先给你这边留两个人,不让其他人再来打搅,其他的也能看情况了。”
留下人,自然有监视的意思,不过他并不会直接对孙继明下手,他需要的,可不是背黑锅或推卸责任的对象。
这没意义,他现在需要的,是取信于日本人,没有真凭实据,也没有较可信的推论,这些事他瞒不住对方,报上去只会取得反效果。
又扯了几句闲话,钱启贵便果断告辞了,他当然也不会听信对方的一面之词,出来后,还对医护进行了好一翻盘问,可惜并没有盘问出什么问题来。
不过出了诊所门,钱启贵还是安排人,去调查核实一些情况,至于他自己,则装模作样,上街开展日本人所安排的任务。
虽然依旧还选择了为日本人办事,甚至还想取信讨好日本人,但昨夜所目睹那些事,还是让他心里发搐,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