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有脸,要这条命?”商陆笑着,泪却落着。
“儿子也不要了?”赫琳娜质问道。
商陆回:“我害死了他父亲,我怎么安然面对他?我只有以死谢罪!”
“真是愚不可及!”赫琳娜扬手,把商陆摔在地上,“你说我自私,你难道不自私?你走了儿子谁养?”
“霍家那么多人,不会没人养育他。”
赫琳娜问:“孩子比这个男人还重要吗?”
“因为有他,才有的孩子。”商陆趴在地上,姿态却是不服气的高傲。
“好啊!”赫琳娜鼓起了掌,“果然像我!不愧是我女儿!够薄情!”
话落,掌声停住。
赫琳娜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我是不够喜欢你,但你毕竟是我的女儿。”
商陆嘲讽一笑,“是啊,是你女儿。”
“小宝若好了,你便离开这里吧。”
说着,赫琳娜转身离去。
商陆握着冰棺边缘,试图爬起来。
突然走过来一个人,朝着冰棺里泼了一盆水。
商陆维持着动作,不敢动,一个念头呼之欲出。
果然,下一刻,原本躺着的人倏然坐了起来。
四目相对,眼泪放肆流。
霍池煜拧眉,“怎么了?”
他三两下跳出冰棺,想把商陆扶起来,结果她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霍池煜完全不敢动,就轻轻搂着她,给她无声的安慰。
不知道他那个丈母娘对他做了什么。
竟然把老婆给她惹得哭这么凶。
商陆在他怀里抽噎了整整一小时,好像要把这些年的眼泪都给流干净。
霍池煜无计可施,只有将她抱紧,那一声声的呜咽,让他心都要碎了。
终于,商陆停止哭泣。
那红肿的大眼睛,就这么望着他。
“想说什么?”霍池煜眼里揉碎了的怜惜,化作星光点点,蔓延成汪洋。
“对不起。”那低吟沾了点哑,听起来无比的刺耳。
霍池煜蹙眉,“怎么这么说?”
“我会害死你的。”商陆艰涩地吐出这几个字。
当他从棺材里爬出来那一刻,商陆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母亲在试探她。
很明显她试探成功了。
试探出了她的不舍。
对霍池煜,她还是不忍心伤害。
这一刻是试探,但下一刻保不齐就是真的。
母亲她会对霍池煜下手。
“丈母娘怎么威胁你了?”霍池煜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威胁。
“没有威胁。”商陆摇了摇头,“你走好不好?不要留在这里。”
“我走,也要带你们母子一起走。”霍池煜吻在她的眉心,“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
“我……”商陆捂着心口,“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说她别扭也好,矫情也罢。
虽然不想怪他了,虽然对他愧疚万分,但她还是不愿意再进入爱情那个圈套。
她过不去那一道道伤害的坎儿。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的安全感,你的小敏感,都是我该操心的问题,你只需要按照你的心意走,没有人能强迫你,哪怕是你的母亲。”霍池煜难得见到她这么慌乱。
他再把人抱紧了点,“我背后,还有霍氏。”
商陆手指一僵,对啊,她是关心则乱了。
母亲的地位虽然不低,但霍池煜也不是个无名小卒。
如果他出事,那偌大财团,一定会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
即使不能将母亲怎么样,但也能伤了她元气。
她的母亲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她不会做得不偿失的事。
是她糊涂了。
商陆想到此,恢复了冷静,也恢复了冷冽。
“放我起来。”
霍池煜听着她冰冷的话,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好。”
他把人扶起来,朝着门外走。
看着她气若游丝的模样,他很想把人抱起来,但他胸口的伤又撕裂了,而且身体还有发热的迹象,实在不适合逞强。
他要保护好自己,这样才能保护好她。
这一路,两人互相扶持着,走了很久很久。
把商陆送回房间,霍池煜没有立即离去,他让人打来了热水,给商陆擦拭了伤,再换了药,才走。
出去后,他直奔赫琳娜住所。
“霍先生,夫人已经睡下。”
霍池煜扫了眼那扇紧闭的门,“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在他来的路上,霍深已经将发生过什么,都告诉了他。
他这丈母娘,激他。
看他敢不敢在她面前躺下,他自然躺了,这一躺就失去了意识。
然后她派人把他送去冰窖冰了几小时,再然后把他抬到棺材里,给喂了一种能短暂地扼制呼吸的药,再就是把商陆叫来。
骗她他死了。
“夫人说,小姐是她唯一的女儿。”
“看来,我是要不到答案了。”霍池煜略一沉吟,“若我要带商陆走,你们夫人会怎样?”
“夫人从未阻拦过小姐做事。”
霍池煜点头,“也是,若她不阻拦商陆父亲回家见老母亲最后一面,也不会酿成后面,商陆父亲跟人偷情再殉情的悲剧,她是学到教训了。”
“霍先生闭嘴!”
“告辞。”霍池煜转身走了。
商陆的父亲,是赫琳娜最喜欢的男人。
可是她占有欲过盛,不允许他跟外界有任何接触。
这导致商陆父亲的心理逐渐扭曲,受不了这样的压抑后,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离去。
离去之前还深深背叛了一场赫琳娜。
这些密事,也是昨天霍深才查到的。
所以赫琳娜对商陆的感情,又爱又恨,还有厌。
得尽快把人给带走。
走到小花园,一道黑影窜出来。
霍池煜停下脚步,“霍深。”
“我找到了一条密道。”黑影霍深变为白影。
“多长的密道?”霍池煜扬眉,眼底都是兴味。
一个计划在心里成型。
“才探了一半,下半夜把另一半探清。”
霍池煜点头,“尽快。”
“小夫人好像原谅你了。”
霍池煜喜上眉梢,“对。”
“是不是她会自愿跟你走?”
这个问题……
霍池煜保持沉默。
霍深叹了口气,“一个男人,得把家庭地位牢牢掌控,你得回到三年前那般的意气风发。”
“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
霍池煜望了一眼天,“该睡觉了。”
然后他抬腿就走。
霍深嘴角一抽,这么明显地转移话题。
不听人劝,活该夫纲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