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穿宫装的美貌女子走进来,一起向她行跪拜大礼。
季蕴颔首,让宫人扶起她们,并给她们看座赐茶。
她悄声问身边的红袖:“就来了这三个吗,其他人呢?”
红袖已经在宫里待了两年,是聂弗陵派来照顾季蕴的。她悄声道:“回娘娘,如今后宫除了你,就她们三人。”
季蕴不禁有些诧异,陛下才这几个女人?比她想象中少多了。
按本朝宫制,皇帝应有一后+四妃+九嫔+八十一美人的,据说先皇的后宫女人有四千之多。
季蕴坐在上首,打量着三个嫔妃,她们容貌都很美,春容秋色,各擅胜场。
惠妃端庄秀雅,除皇后外,目前她位份最高。
她笑着对季红蕴道:“妾等一直盼着皇后入宫,妾痴长皇后几岁,斗胆唤皇后一声妹妹。妹妹在宫中可还习惯?”
惠妃最早嫁给聂弗陵做侧妃,她嫁过去数年后,也没见他立正妃。
正当她以为自己有希望时,燕王却以正妃之位求娶了季氏女。
聂弗陵继位之后,封她为惠妃,而季蕴做上了皇后之位。
她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父兄让她沉住气,对陛下要如往日般,不可有怨怼之言。
季蕴对她和气一笑:“多谢惠妃关怀,本宫一切都好。”
虽然惠妃叫她叫妹妹,但季蕴却无法称她为姐姐。
这多别扭,跟别的女人同睡一个男人,还得管她们叫姐姐妹妹,糟心。
像她父亲就只有母亲一人,母亲故去后,父亲别说续弦,连个侍妾都无。
在季蕴心中,父亲这样才算是深情男儿。那些嘴上说着怀念亡妻,转眼就与别人恩爱的男人,都虚伪的很。
一旁赵婕妤接过话,语气酸溜溜的:“惠妃姐姐何必多此一问,看皇后娘娘气色,就知道娘娘春风得意。”
看季蕴娇怯却又明艳润泽的样子,想必昨夜风光旖旎。
而她跟了聂弗陵两年,聂弗陵宠幸她的次数,不能说很少,只能说一次都无。
她问过惠妃,得知惠妃嫁进来多年,与聂弗陵同房也只有寥寥数次。
而吴婕妤同她一样,也是未承恩泽。
就这样,三人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偶尔抱怨几句陛下的不近人情。
可如今这位皇后,她凭什么得陛下宠爱?
就凭她被人退过婚?
赵婕妤的话让季蕴有些不悦,帝后的新婚之夜,怎么轮到她来指手画脚。
季蕴一笑,半真半假的抱怨:“赵婕妤错了,本宫昨夜睡得不安生,陛下他太能折腾了,本宫甚是劳累。”
这话一出口,赵婕妤脸色青白交加,十分精彩。
另外两人也是面面相觑,这话要她们怎么接?
惠妃暗骂赵婕妤真是没脑子,第一天就惹恼皇后,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季蕴心里啧一声,她不用去耍心眼计谋,只要实话实说,就是最有力的反击。
吴婕妤心眼少,她讷讷半天,一个字也没有憋出来。
还是惠妃干笑着打圆场:“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是妹妹的福分。”
赵婕妤愤然点头。
她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妾愿意为皇后娘娘分担君恩。”
季蕴哭笑不得,什么雷霆雨露,乱七八糟的。
这时宫人匆匆来报,河间公主带着驸马求见。
赵婕妤脸上一喜,这下有好戏看了!
河间公主是陛下的同胞亲妹,很受先皇与太后宠爱,季蕴的前未婚夫就是被她抢走的。
此人让季蕴沦为京中笑柄,但也因此,季蕴才得以嫁给聂弗陵,成了皇后。
季蕴知道河间公主看她不顺心,今日来拜见她是假,耀武扬威才是真。
她依旧遵从内心:“去回公主,本宫今日不便见她。”
宫女低下头,喏喏应着,小跑着去回禀公主。
河间公主一身精致华服,不耐烦的等在长乐宫门口。
听说皇后不见她时,她顿生不满,纵然季蕴做了皇后,她还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季蕴算个什么?竟敢藐视本公主。”
驸马卢定方冷笑:“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我说过,皇后未必会见我们,何必自讨没趣。”
他丰神俊朗,仪态风流,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如今做了驸马,可看着并没有得意之色。
公主阴阳怪气:“怎么,驸马好像很了解她一样,是旧情未忘?娶本公主你后悔了?”
卢定方摇头:“公主休得胡言,这里是皇宫。”
“皇宫又如何?这是本公主长大的地方。你这废物,要是嫌弃我,父皇赐婚时,倒是以死明志啊。”
卢定方也不恼:“公主说笑了,卢某想好好活着。所以在【死】和【做附马】之间,选了后者。何况我还有一大家人。”
公主气结,她拉着卢定方闯进长乐宫。有宫人拦她,她一脚踹过去:“放肆,谁给你的胆量拦我!”
想当年,父皇可是准她在宫中骑马佩剑的,但前不久被聂弗陵收回了这些权力。
听到外面的动静,季蕴知道今天不能善了,她只得放人进来。
公主一进来就嘲讽:“季蕴,你好大架子!敢拦本公主,皇兄都不曾这样对我。”
卢定方被她吵得头疼,他匆匆向季蕴一礼,赶紧躲到一旁。
“聂倾城,本宫拦你又如何?这是本宫的长乐宫,不是你的公主府。”
聂倾城是公主名讳,她容貌肖母,极其秀美,可差不多毁了一城男子。
她自十四岁起,就常纵马游街,看到顺眼的男子,就将人抢回公主府宠幸,玩够了再将人丢出去。
先皇就她一个女儿,宝贝得的很,从来没有重罚过她,只是劝她收敛,找个可心的驸马。
后来她看上卢定方,想让他做驸马。先皇对此松了口气,他顾不上季家的脸面,同意了这桩婚事。
全城年轻男子也都松了口气,公主嫁人后,总不会再去祸害他们了。
聂倾城听见季蕴直呼她名讳,气得发抖:“你!我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于公,你是一品公主,本宫是超品皇后。你私闯本宫寝殿,本宫还没治你僭越之罪。”
“于私,本宫是你皇嫂,你是小姑,所谓长嫂如母,你敢对本宫无礼,该不该罚?”
“季蕴,你这贱人,你分明是气我抢走卢郎,这才么给我难堪的吧!”
季蕴笑了:“你说卢定方?”
她目光扫向卢定方:“驸马别来无恙?本宫还要多谢你不娶之恩。驸马的功德远不止如此,你还救下城中不少良家男子。”
短短两句话,她迅速说明对卢定方无意,还顺带骂了驸马背信弃义,公主强抢民男的德行。
众人都知聂倾城的所作所为,不由暗笑,皇后真会骂人。
卢定方苦笑,不管他和公主婚后感情如何,但至少公主没有再去抢过男人,也确实算功德一件。
“你!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我皇兄又有几分真心对你,他娶你不过是守约,早晚你要被他厌弃!”
“陛下与本宫如何,轮不到你来置喙。倒是本宫作为长嫂,想提醒驸马,将来可别辜负了公主。驸马最近可有去教坊听曲?听说你是那里的常客。”
这下踢中了卢定方心窝。
他原本凭着一张脸和显赫家世,有不少女子倾心于他。
他向来是来者不拒,反正未婚妻季蕴远在西境。
可哪知他会被公主看上,自和公主成亲后,两人天天吵闹。他反抗不了公主,又不能出去快活,日子过得像个和尚一样。
他唏嘘不已,这也许是对他之前太过放荡的惩罚。
聂倾城气极,她想都不想,抬起手要打季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