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弗陵纵然心中焦灼到极点,也没荒废政务。
他边处理政务,边派人打探季蕴的消息。可是几天过去了,还是没有她的丝毫踪迹。
见皇帝近日来郁郁不欢,又听闻皇后回了母家休养,有些心思灵活的大臣猜则是帝后感情失和。
他们趁机相劝,让陛下广选美人以充后宫,为陛下绵延子嗣。
他被吵得头疼,想到皇后,心中更是涌起一阵伤心愤怒。看着底下越来越多的大臣附和,他再也忍不住,拿起砚台用力掷向地面。
聂弗陵自继位以来,行事公允,赏罚分明。就算朝臣对他说些逆耳之言,只要对国有利,他也都认真听着,从不对他们发火。
但今天他却控制不住了,他们真是为他着想吗?
见陛下失态至此,众人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后,谁都不敢再说话。
自季蕴走后,聂弗陵就日日住在长乐宫,装作季蕴还在宫中的样子。
他手里捏着她为孩子做了一半的小肚兜,想起两人打算要孩子时的喜悦,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明明只是出去打个猎而已,回来时他的皇后却不见了。
郑嬷嬷十分心疼他,这几日陛下不仅没心思用饭,往往到大半夜也没睡下。
这皇后也太任性了,怎么说走就走了,她若是真不愿意留下新人,倒是去和陛下哭闹啊。
她若口相劝:“陛下,你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好歹三餐要多用些,睡眠也不能少。”
他放下小肚兜,抬头问她:“嬷嬷,朕还未问你,皇后出宫那日,你去了哪里?”
虽然他知道即便有郑嬷嬷在,也拦不住季蕴出宫,但他还是有点埋怨她。
郑嬷嬷惶恐道:“那日是皇后娘娘让老奴去看南越王妃。”
“你是说宛若?皇后为何让你去看她?”
他知道季蕴小心眼爱吃醋,虽然他对宛若并无男女之情,但为了不让季蕴多想,他就没在她面前提过宛若。
郑嬷嬷对他说了上次的事,季蕴是如何为宛若出头的。
聂弗陵又气又无力:“南越王......聂丰这个......畜生!朕没有他想象的那般龌蹉。朕从来没有碰过她,宛若清清白白。”
宛若是侍奉他多年,但他从来没有碰过她。
娶季蕴之前,他对女子未生过情思,满心只有江山宏图,如今真是报应。
“对对,陛下哪会是那种人,当时皇后娘娘也骂了南越王。”
郑嬷嬷把当时皇后斥骂南越王之语对聂弗陵复述了一遍。
他听了呆愣半晌。
“皇后真是这样对南越王说的?”
“是,老奴不敢瞒陛下。”
皇后如此维护他,这让他心里忽又升起一点甜蜜,更多的却是心酸,皇后到底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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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波光粼粼,一艘船顺风顺水,平稳的向前行驶着。
季蕴躺在船舱里哭得正伤心,一旁的吴婕妤根本劝不住她。
“娘娘,你别再哭了,歇会吧。”
季蕴不理她,仍是自顾自哭泣。
这几日江上顺风,船只行驶得极快。
季蕴望着滔滔江水,伤心事涌上心头,她憋得难受,只得哭出来宣泄。
“娘娘,你都哭了一路,再哭下去,眼睛都哭肿了。”
吴婕妤平日所见都是神气活现的皇后,而这几天,皇后的泪水好像比江水还多,她害怕皇后会哭死。
没办法,她只得出了船舱去找萧连江。
萧连江在船头临风而立,正望着水面发呆。
吴婕妤暗想,这位萧郎君真是个美男子,他比陛下更俊,但听皇后说,他至今还未成亲。
吴婕妤怯声道:“萧郎君,你能否去劝解皇后?她一路上都在哭。怕是没到会稽,娘娘就哭倒了,这可如何是好?”
萧连江转过身来:“无妨,由她去哭吧。”
在他看,能哭出来也是福气。
有些痛根本哭不出来,像钝刀杀人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忍着。
吴婕妤鼓起勇气问他:“萧郎君,你去会稽做什么,是为看山水?”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出宫,一路上提心吊胆的。
随着船只渐渐远离洛阳,她心情也放松了许多,想到即将要回到家乡,她恨不得船行得更快些。
她心里十分感激皇后,本想趁机和皇后交交心,可皇后大多时候在哭泣,顾不上理她。
此时她特别找人说说话,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萧连江久久没有回复。
正当她以为这人不愿理会她时,萧连江开口了:“我去寻一人。”
她好奇道:“是什么人?”
“心爱之人,求不得之人。”
吴婕妤听到此言被震住了。
能让萧郎君如此喜欢,该长什么样,会不会比皇后还美?
她心里十分羡慕,为何她没有遇到这般深情之人。
她也很想能有人陪着自己,不求此人有多尊贵,也不求他有多俊美,只求他能对自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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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琅之在家里唉声叹气,好端端的一个妹妹,说不见就不见了,这谁受得了。
更何况到如今,她半点消息都无。
妹妹心真狠,走时还不告诉家人,父亲为她愁得头发都白了。
以前在西境时,是他们父子宠着她。后来进了宫,陛下宠着她,她就没吃过什么亏。想到这里,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得进宫见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