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老夫妻无儿无女,看着却十分恩爱,精神头也好。
老仆姓杜,生性和善,话不多。
他妻子姓傅,却比他要健谈许多,偶尔两人间有言语上的争执,也是他让着妻子。
傅婆婆今日动手做了点心给两人吃,她尤其喜爱季蕴,看季蕴的目光中都是怜爱。
季蕴这会儿口中嚼着点心,腮帮微鼓,美丽中带几分娇憨。
傅婆婆瞅着季蕴的脸宠,感慨道:“小娘子生得真好看,比望春花还美。”
季蕴咽下口中点心,望春花?望春花长什么样?
媛媛为她解释:“姐姐有所不知,望春花就是辛夷花,也叫玉兰花,是江南一带名花。”
季蕴嘿嘿一笑,玉兰花这名字她倒听说过,但没见过。
她问傅婆婆:“婆婆,往年这里冬天冷吗?”
季蕴打定主意了,会稽这里山水好,人看着也不错,今年就先在这里安顿下来。
托陆峻的福,他送的钱能够她们生活好长一段时间,就是得俭省些花,不能大手大脚。
傅婆婆的丈夫乐呵呵道:“冷是有些冷,但想来不会像洛阳那般。这儿便是下雪,也仅是薄雪。小娘子别担心给冻着。”
季蕴有些为难:“实不相瞒,我与妹妹蒙萧郎君收留,已是十分感激。可总不能一直仰仗他。想到白受他恩惠, 我们很不安心。”
傅婆婆见状忙安慰她:“小娘子可不要这么想,小郎君是个善心人,你们只管在这住着,他不会赶你们走。”
季蕴好奇:“我们与萧郎君相识不久,对他所知并不多。婆婆似乎很了解萧郎君?”
“是啊,小郎君秉性随了他母亲,心底善良。他曾随母亲在这住过数年,我们夫妻平日就照顾他们生活。后来他们回了洛阳,我二人就在此看宅子。”
少年时在这生活了好些年......萧连江说他心上人.....陆峻说他与萧连江有仇。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作害羞状:“婆婆,萧郎君少年时该是何等风姿,想必有不少美人青睐于他。”
“可不是,小郎君确实很招人喜爱。出门常有不少小娘子偷偷瞧他,朝他扔帕子呢。”
傅婆婆顿了顿:“倒是小娘子你,小郎君那天带你们来时,我还以为你是他心上人,可惜了。”
季蕴唏嘘不已,她也想啊,可萧郎君不肯。
傅婆婆又回忆道:“那时小郎君还有一个朋友,两人常常同游,泛舟赏月,谈论诗书,感情很要好。”
季蕴试探着问:“朋友?他那朋友叫——”
“那人也是世家子弟,姓陆,叫.....叫什么来着?”
傅婆婆丈夫补充道:“我听小郎君叫他崇岭。”
傅婆婆恍然:“对对,叫崇岭,年岁与我们小郎君差不多,长得也好看。”
季蕴基本能确定这人是谁了。
陆郎君,名峻,字合该是崇岭。
“婆婆,那萧郎君此次回来,应该会去找这人叙旧了?”
傅婆婆想了想:“应该不会,不知为何,他们后来闹翻了。我记得小郎君回洛阳时,在渡口等了许久,也没见那朋友来送他。”
季蕴明白了,这还不够清楚吗?
怪不得陆峻对萧连江的态度有些奇怪。
三吴之地水土养人,美人肯定少不了。
萧连江少年春心萌动,看中一女子,然而他的好友陆峻也看上了这女子。
男人之间能有什么仇,无非是钱财,权势,再有就是女人。
看他们的样子,最后谁也没有得到这美人,这美人说不定孩子都生几个了。
而事隔多年后,痴情的萧连江来此看望心上人。
不甘心的陆峻知道后,便来找他,大概是想和他决斗吧。
啧,男人真幼稚。弃我去者,去他的吧!还斗什么斗?
弄清楚后,季蕴决定要给萧连江提个醒。
反正陆峻的钱已经拿到手了,告诉萧连江此事,算略还他人情。
萧连江外祖家姓朱,是会稽名门。
眼下他尚在朱家未归,自己又不便跑上门找他。
不过她觉得,凭陆峻的本领斗不过萧连江。
算了,这事也不急,就等萧连江来找自己吧。
闲来无事,她拉着媛媛去街市。
来这里几日了,她还没出去过,实在是有点憋得慌。
到了街市上,季蕴看什么都觉得稀罕。
这里人说话大多都绵软斯文,然而风气却比京中还要开放。
一路上,她收获了不少炙热爱慕的目光,男女都有,热辣而直白。
男子还算斯文些,只是言语表明爱慕。
季蕴刚开始还挺受用。
直到在胭脂铺中,有个少女居然伸出手,笑嘻嘻的摸了摸季蕴的脸。
那女子居然还想摸她胸口,一向厚脸皮的季蕴绷不住了,拖着媛媛落荒而逃。
要不看她是个女子,季蕴要揍人了。
到了宅子里,季蕴仍是惊魂未定。
“我说.....你们,你们这里的人.....都这样吗?那女子是不是男人假扮的?”
她怀疑这女人拾阿晨牙慧。
媛媛递给她一杯茶:“她真是女子,姐姐先喝点水.....有些人是这样,喜欢便说了,被回绝也不恼。”
季蕴喝了口茶水压惊,这太奔放了,她一时难以接受。
媛媛想了想,又抛出一句:“这不算什么,还有男子,看到心仪的男子后,便以歌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