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弗陵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怎么,见到朕,你很意外吗?”
季蕴茫然无措,她岂止是意外?她都想掐自己一下。
再看看萧连江,何怀信,还有在冲自己拼命使眼色的二哥......
她到底是狠下心来,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唷,好痛!
看来这真不是在做梦!
她勉强一笑:“妾实在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陛下。”
她知道聂弗陵迟早能找到自己,但想不到他会亲自前来。
不,他来肯定有别的事,找自己只是个添头。
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为女人丢下朝政,何况他又那么好面子。
可是会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亲自前来?
聂弗陵又道:“朕也很意外,会在陆府见到李小娘子。听人说你要二嫁,可据朕所知,你那夫君并没死。”
他径直走到她面前,定定直视着她:“改嫁之事,你那夫君知道吗?”
季蕴被他气势压迫得难受。
她退后两步:“......其实.....他,他跟死了差不多。妾只当他已死。”
陆峻听着云里雾里,这李小娘子的夫君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有死?
聂弗陵扳过她肩膀:“你就这么急着嫁给陆家子弟?他们知道你夫君还活着吗?”
季蕴心虚:“......他们自然是不知,是妾骗了他们。”
啊,谁能想到聂弗陵会来会稽,还来的这么快。
陆峻暗暗叫苦,李小娘子信誓旦旦的说夫君已死,还穿了孝衣,有模有样的。
敢情闹了半天,她夫君还活着?那陛下又是怎么知道的?
眼看聂弗陵比李小娘子高大半个头,他揽住她肩膀时,李小娘子似乎在害怕发抖。
他壮着胆子道:“陛下有所不知,李小娘子是不得已才撒谎的。”
聂弗陵揽着季蕴手臂紧了紧:“哦?是吗?”
“她那夫君有些不堪......具体我就不说了,总之令人发指。李小娘为此受了不少委屈。”
“她一个弱质女子,若非伤心到极致,怎么编排夫君已死的谎话。”
“若她夫君真活着,她怕是也不愿同他一处。我可陪她去讨和离书,之后再娶她进门。”
季蕴相信陆峻说的是真心话,想到自己之前所受的委屈,一时又伤心又感动。
她悲伤道:“七郎......”
“青青别怕,陆某不毁约,我一定会说服祖母与父亲。”
陆瞻在一旁只想骂醒陆峻,他怎么就生了个痴情种?还瞎!
这傻儿子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是陛下自己看中了这女子,他争什么争?只会火上浇油!
于是他喝道:“七郎,你快出去,别再冲撞陛下!”
陆峻不理会父亲,只是急道:“陛下,你快放开青青,她害怕你。”
聂弗陵低头看看在发抖的季蕴:“青青?七郎?看你们这番郎情妾意,真令人好生羡慕。”
何怀信缩着头,这热闹他实在凑不起,不敢。
季琅之也是想不到,妹妹居然这么快就梅开二度。
他心里一阵苦水翻腾,眼下要如何收场?
此时他不能上前去认妹妹,否则大家都会知道季蕴是皇后。
如此一来,不但陛下颜面尽失,季蕴也会遭人非议。
萧连江狠下心来,猛然朝陆峻砍下一掌。
岂料陆峻并没有倒下,他吃惊的看他:“你,你要做什么?”
众人也都看向萧连江,他举着手在空中,神色十分尴尬。
季琅之不能再由陆峻胡来,他上前利落一掌,陆峻应声而倒。
啧,萧连江那轻飘飘一掌是做什么,拍灰吗?
他将人交给陆瞻:“陆君莫担心,令郎无事,他只会昏睡一阵儿。”
陆瞻当然不会怪他,他求之不得呢,赶紧唤人将陆峻带下去。
聂弗陵深吸一口气:“陆瞻,朕等今日要在陆家下榻,你去准备下。”
陆瞻忙应道:“是,是,陛下,草民这就去准备。”
聂弗陵又对余人道:“怎么,你们都很闲吗?”
众人哪里想待下去,急忙散去。
季琅之情知自己在这里无用,只能看季蕴自己的了,希望她能保住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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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弗陵强行将带季蕴带到寝屋。
关上门后,他再也忍不住怒气,用力将人搡倒床上。
“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真当朕死了吗?”
季蕴撑身起来:“陛下难道没有看到妾留给你书信吗?妾说过,以后各自珍重。陛下不明白?”
她已经跟他诀别了,难道要他们和离才算吗,可谁敢接他们的和离书呢。
“胡说!朕答应了吗?你明明......你明明答应朕在宫中等我,一转眼你就跑了。”
想着那天的情景,他又一阵悲愤心酸。
“不止如此,你还助宫妃诈死逃脱,还敢跟朕玩声东击西,兵法你没白看!”
季蕴不安的揪着衣角,助吴婕妤逃出宫这事,她确实有些心虚。
“怎么,你不是很能说吗?往日吵架朕总也吵不过你。”
她一身红色曲裾深衣,领口挣开了一些,露出莹白纤细的脖颈,双目焕然明媚,似乎比在宫中更加动人。
聂弗陵不由上前捏紧她下巴:“看你气色不错,想来生活得很好?对,有陆峻陪着你呢。”
他想到什么,恨声道:“你身上衣服是不是他为你挑选的?”
季蕴知道他肯定看了陆峻给她的信,哎,她该烧掉的。
“你说啊,是不是?”
季蕴也不想再忍:“是!那又如何?就许你纳美人入宫,我还不能会情郎吗?”
聂弗陵扬起巴掌就要打她。
“你打啊,打啊,打死我也好。”
聂弗陵巴掌停在半空。
她瞬间气红了眼:“你想有多少美人就有多少美人,几千个都行。而我只要一个陆郎,碍着你了吗?”
“你胡说,朕哪有几千个,朕不过就是——”
“几千也好,三个五个也罢,对我来说并无区别!总之陛下不安分!”
“怎么,你那陆郎就很安分了?”
“当然!陆郎说,他一生只有我一人,绝不事二色。”
聂弗陵哑言。
“.....呜呜......我命真苦,为何遇到不是萧郎陆郎?为何我就嫁给你了?”
“都怪我,当时就不该答应与你的婚事.......如今过得不如意,连改嫁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