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蕴神情一慌:“你......你说什么?”
奚望连忙解释:“不不,娘娘不要误会。”
“不易孕并不是说娘娘无法受孕。避子汤毕竟伤身,哪敢让娘娘轻用。”
“妇人体质各有不同,以后保不齐会变。等陛下想要子嗣时,鄙人自有方子给二位用。”
聂弗陵也忙安慰她:“你听到了,奚大夫也说没问题,就别再担心。”
季蕴还是忐忑不安。
奚望为了她放宽心,又觑着聂弗陵脸色道:“娘娘放心,鄙人会看面相,娘娘是有子孙之福的,大概,大概——”
他从怀里摸出三枚铜钱,装模做样的摇晃一会儿,再往空中一抛。
三枚铜钱叮叮当当落地。
季蕴与聂弗陵齐齐看向他。
奚望煞有介事:“卦相显示,娘娘与陛下会有两儿一女。”
季蕴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聂弗陵从不信怪力鬼神,但看奚望能逗乐季蕴,也由他去了。
奚望见好就收,他向二人告退。
他之前一心行医,来到洛阳后,见识了不少医术高超的同道,开了眼界。
但最近他又对算命看相起了兴趣,也愿意去研究星象历法,不知陛下可肯让他进钦天监?
季蕴觉得奚望所言非虚,她母亲就是生了两个哥哥和她。
而聂弗陵这边,太后也是生了两位皇子,一位公主。
这么推测下去,她也有可能生两儿一女。
她将所想告诉聂弗陵,聂弗陵哭笑不得:“嗯,定是如皇后所想那般。”
.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就快到了年底。
湘王上书,求陛下解去河间公主的禁足,并准许她入宫探望太后。
聂弗陵不置可否。
湘王一向最得太后欢心,曾是帝位有力竞争人物,两兄弟关系表面客气冷淡,实则水火不容。
季蕴最忙着装点寝殿,聂弗陵则常召近臣来太极殿,他要拟定新年号。
按例,皇帝登基的次年要改年号,此时用的仍是先皇时的年号,是为兴平七年。
到了明年岁旦那天,要启用新年号。
新年号不是随意定的,一般皇帝让先钦天监拟好几个,再找臣子商议。
当然也有任性的皇帝,随便取个自己觉得顺耳的。
奚望已正式作为宫中医官,但他还是惦记着钦天监的活儿。
看陛下在拟年号,他也腆着脸往前凑,发表一点自己的意见。
何怀信笑他:“你不是陆家的大夫吗,怎么还有这等本事?听说你还会看相,来,不如给我看看。”
奚望也不谦虚,真给他看了起来。
他惊奇道:“哎,了不得,何员外郎将来是能封侯的!”
何怀信抚掌大乐:“行,将来我要是不能封侯,就把你的招牌砸了。”
奚望嘿嘿一笑:“你若是封侯了,要如何?”
这人处事灵活,年纪轻轻已是正五品,又得陛下信任,封侯不是不可能。
何怀回他:“我若真封侯,便同你结拜为兄弟。”
“那就一言为定。”
萧连江看不下去了,他轻咳:“陛下面前,岂可如此无状。”
聂弗陵只是微微一笑:“无妨。”
萧连江觉得陛下自从接回皇后,整个人都有变化,像是温情了许多。
当然陛下以前也不残暴,只是最近尤为柔和。
奚望又瞅向萧连江:“这位紫薇郎更了不起,将来是能拜相之人。”
萧连江哭笑不得,怎么又扯到他身上去了。
“只是看起来,你好像命中无子。”
众人齐齐一愣。
何怀信忍不住要拍自己大腿,没错!
若是萧连江一直放不下那人,可不就是命中无子吗?
萧连江神色一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聂弗陵看着奚望,这半吊子神棍,就会胡说八道!
萧连江大好年华,被他说命中无子,能不糟心吗?
气氛有些尴尬,所幸这时张公公通传皇后来了。
季蕴一身白狐氅衣,手捧暖炉而入。
几人忙躬身向她行礼。
季蕴将手上的紫砂暖炉塞给聂弗陵。
聂弗陵就算是手冷,他也不愿整日捧着暖炉,但季蕴塞给他,他只能接住。
季蕴看了看案几上的纸张:“陛下,新年号可定下了?”
聂弗陵捧着暖炉回她:“还未定下,他们各有看中的。”
钦天监与众臣一共拟了十几个,他们商量后,在其中三个里犹豫不决。
季蕴一看,那三个年号分别是兴平、泰始、永昌。
“皇后觉得哪个好?”
季蕴摇摇头:“妾觉得都好,又都不太好。”
聂弗陵看了众人一眼,将笔递给季蕴:“要不皇后也拟一个?”
季蕴略加思索,提笔写下自己中意的年号。
奚望伸长脖子,皇后娘娘拟了什么?
聂弗陵接过一看:“元康?”
何怀信马上抚掌称赞:“元康好啊,元为万物之本源,康为强健安宁,实在是合适不过。”
奚望心里直翻白眼,就凭何怀信这眼力劲,他定能封侯。
聂弗陵温雅一笑:“好,就元康。”
他当日便下旨,将次年年号定为元康,等岁旦时正式启用。
几日后,季蕴派人将红袖送回家,这是之前答应过她的。
红袖心中十分感激,娘娘不仅让她归家,还送了不少物品。
定下年号后,眼看岁旦将至,聂弗陵也不再忙于政务,他抽空带着季蕴回了趟季府。
时值隆冬,季府梅园里的花开了大半,香气蔼蔼浮动,令人迷醉。
何怀信与季琅之交好,他是季府常客,这日带着陆峻也来了。
陆峻此次见到季蕴平静多了,他得体的向二人行礼问安。
聂弗陵问他:“你在京中待的可还习惯?”
“多谢陛下问候,草民一切都好。”
他其实不太习惯,洛阳冬季干燥寒冷,饮食与吴地也不同。
但眼下是严冬,若是回会稽,也要等明年开春,何况他不舍得走。
季蕴很想知道,陆峻近日有没有见过萧连江,她觉得萧郎也太可怜。
眼下街市正是热闹之时,季蕴拉聂弗陵乘车出游,行至朱雀街时,前方有车驾猛然冲过来,马车晃了一晃。
聂弗陵微微皱眉,这是谁家车驾,如此横行无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