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聂明璧一身粗布衣服倚在角落,头发乱糟糟的。
虽然他落魄至此,但仍难掩风姿,像是明珠于暗室。
跟着聂弗陵前来的何怀信不禁感慨,当年的聂明璧可是姿容无双,连他萧兄的风头都能夺去。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会儿,聂明璧懒懒开口:“聂弗陵,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厌烦你?”
当年为了固宠,太后生下聂弗陵,出了月子不久,马上又怀孕了,之后生下聂明璧,两兄弟只相差一岁多。
虽然聂明璧受尽宠爱,但还是难免有人拿他和聂弗陵比较,有人觉得聂弗陵更聪明,其中就有郑王。
郑王是先皇的亲兄弟,他对聂弗陵大加赞赏,说他是先皇孩子里最出色的。
因为这个,聂明璧一向不与郑王亲近,郑王也不太喜欢他,觉得他虚伪。
相反,郑王夫妇却很喜欢聂弗陵,这让聂明璧更气不过。兄弟俩长大后,聂弗陵愈发突出,光芒再也掩盖不住,郑王洋洋得意,说自己看人很准。
聂弗陵也不客气:“怎么,你以为朕就不讨厌你?”
明明是同一个父母,得到的待遇却是千差万别,聂明璧被人围绕着疼爱,他却是冷冷清清。
聂明璧遗憾:“我以为这次可以取代你,哪知你的皇后......她好手段。”
“那日我们去见她,她柔弱得快要倒地了,我们对她放松警惕。可哪知突然她兄长带一众武士窜出来,将我们全部绑住。母后再有心计,丞相再有成算,都不及她雷霆手段。太极殿......哈哈.....早被她布下埋伏。”
聂明璧似乎觉得很有趣,还在回味着当日的场景。
“我以为皇后柔软可怜的样子最好看,哪知她发狠的样子才最让人着迷。”
聂弗陵气得脸色发青:“牲畜!你住口,你也配提她!”
“你以为你就配!你哪里比我强?本王若是先认识皇后,哪会轮得到你——”
“你做梦!你算什么东西?像你这种人,皇后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聂明璧只是笑,“听说皇后给你生了个儿子?她身体还好吗,本王上次见她,她脸色不太好,实在让本王挂心。”
聂弗陵怒气冲冲,进到牢里把聂明璧往死里打,很快聂明璧近乎半死,脸上血迹蜿蜒。
何怀信忙拉他:“陛下,这罪人是该死,但不能脏了你的手。”
他暗暗叫苦,娘啊,这都些什么事?
他是爱看热闹不假,但这热闹也太大了,比皇后改嫁的热闹都大。
太后在上阳官绝食抗议,要聂弗陵饶过聂明璧,聂弗陵不理会,只是将人半死不活的关在天牢里。
转眼间,聂定欢三个月了,他已经会抬头看人,能吃能睡,长得胖嘟嘟的,手臂像一节节雪白的莲藕,看到人来,会清亮的啊啊叫。
一日午后,聂弗陵抱着他哄,聂定欢睁大乌溜溜的眼睛看他,小嫩手也时不时挥一下,嘴里噗噗着。
聂弗陵心都要融化了,对他爱得不行,抱着儿子又亲又哄:“朕的欢欢真乖,父皇最喜欢你。”
欢欢是季骞给外孙取的小名,孩子大名叫定欢,小名就叫欢欢。
聂定欢张嘴啊啊傻乐,口水流了许多,聂弗陵耐心的给他擦去,没有一丝不耐。
季蕴躺在一边看他们父子俩玩闹,她略微有些遗憾,聂弗陵缝的小肚兜有些大了,欢欢怕是要过了周岁才能穿。
聂定欢大概是玩累了,睁着眼迷离了一会儿,很快便睡去了。
郑嬷嬷赶紧来将孩子抱走,哎,还是小皇子好啊。她如今最关心的人是聂定欢,聂定欢出生第一天,就取代了聂弗陵在她心里的地位。
见孩子被抱走了,聂弗陵将主意打到季蕴身上,亲亲摸摸。
季蕴推开他,佯装生气:“如今陛下最喜欢的是欢欢,还理妾做什么,晚上你们一起睡。”
聂弗陵转头向隔间看去,他鬼鬼祟祟道:“当着欢欢的面,朕当然得说最喜欢他。但其实,朕最爱安安。”
季蕴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要脸,连孩子都骗。
“陛下!你,你真是......”
聂弗陵以为她不相信,他举手发誓:“真的,朕生生世世,最爱安安。”
季蕴捶打他:“我让你骗人!让你骗人!你连欢欢都骗!他才多大啊。”
聂弗陵由她打了一会儿,将她压在身下:“好了,安安,你也该陪陪朕了。”
季蕴生产后,为了让季蕴养好身体,聂弗陵没有碰过她,连孕期的偶尔行为都没有过。
如今她产后都几个月了,该养的都养好了,他也是忍到头了。
像是要把之前缺的都补回来,两人晚饭没顾上吃,胡天胡地直到次日。
聂定欢往往醒得很早,他每天的习惯是,早上醒来都要在母后抱一抱,才能开心的去玩耍。
但今日左等右等,快晌午了,不仅没等到母后的气息,连那个男人也没等到。
他伤心的哇哇大哭,撕心裂肺,把郑嬷嬷和红袖等人心疼得不行。
这都什么时候了,陛下和娘娘还没起床的动静,可不能让小皇子这么哭下去,再哭都要岔气了。
没办法,郑嬷嬷只得抱上孩子在两人边上等。
聂弗陵先醒来,他看聂定欢哭这么狠,忙接过抱着,哄了好一会儿,孩子还在抽抽答答。
季蕴睡了很久,直到被哄孩子的声音吵醒,她累得不行,勉强睁开眼,却发现聂弗陵抱着欢欢站在床前。
欢欢看到她醒了,兴奋挥着小手叫起来:啊啊,啊啊......
季蕴心中一暖,想起身抱他,却发自己什么力气,天啊,肯定是聂弗陵——
聂定欢见她没来抱自己,又放声哭起来,聂弗陵无论如何也哄不住了。
季蕴咬咬牙,勉力抱住聂定欢,聂弗陵在一边帮衬她:“皇后小心些。”
季蕴这会儿浑身酸软无力,她气道:“陛下,从今日开始,你得吃补药了。”
聂弗陵一脸不可置信:“安安,朕身体好着呢,要是说吃补药,也得是你吧......”
季蕴恨恨道:“我身体才好呢——”
岂有此理!从来只有她笑话聂弗陵的份,哪有他笑她的份?
聂定欢在她怀里很快就不哭了,小手瞅着她垂下来的一缕头发,乐呵呵的玩着。
季蕴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聂弗陵后悔今天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