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为何在此地装神弄鬼?”
夏如月以袖掩面,凄婉惆怅地哭道:“道长,我们本来就是鬼!”
七杀:“......鬼就能吓唬过路的行人?”
夏如月哀怨地道:“您也没被我们吓着呀!”
七杀怀疑地对001道:“是因为我没拔剑吗?她怎么不怕我?”
001:“嘿嘿,本系统能检测到她的精神波动很剧烈,怕是怕的,可能本性是个杠精吧。”
对付杠精,七杀很有经验,微一示意,白衣小姑娘抱着夏如月的头就往上拔。
夏如月叫出了猪叫声,那男子也拼命相救。
七杀看他们吓得不轻,才道:“说。”
男子怕夏如月再次得罪这厉害的道长,抢着开口,“仙姑容禀!”
原来他叫邱兴尧,和夏如月是对命运坎坷的爱侣。
两人都是孤儿,幼时被佟家班的班主佟大喜捡回了家。
佟大喜虽为人刻薄,爱财如命,却也没少他们吃喝,还教他们唱戏。
夏如月身段婀娜,又有一把好嗓子,十五岁登台之后,就成了佟家班的台柱子。
邱兴尧也不差,唱念做打样样精通。
两人一个英俊潇洒,一个貌美如花,朝夕相处生了情意,不顾佟大喜的阻拦,毅然相爱了。
佟大喜还指望着将夏如月嫁给有钱人,自己也好赚上一笔。
得知两人情投意合,他暴跳如雷,狠狠骂了一顿,最终还是给他们订了婚,但要求夏如月登台到二十五岁才能成亲。
邱兴尧和夏如月感念佟大喜的养育之恩,并无异议,还承诺以后给他养老送终。
那一年,夏如月二十四岁,佟家班到清水镇范大财主家唱堂会。
邱兴尧:“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我们到时,范家四处挂白,正在办丧事,戏台就搭在灵堂前。”
七杀:“你们佟家班,唱的是冥戏?”
邱兴尧:“不是啊!”
正因为不是,所以他才觉得不对劲。
这个世界的戏班子通常分为两类,一类是花戏,唱给活人听;一类是冥戏,唱给死人、鬼神听。
花戏班要是唱了冥戏,路就走窄了。
传扬出去,别人办喜事时不会来请,也没法子在集市上自己搭台唱戏。因为人家觉得晦气。
唱过冥戏的花旦、小生,也会被同行看不起。
001表示理解,“好比降了咖位。”
于是邱兴尧和夏如月就去问佟大喜,佟大喜先是支支吾吾,后来才说,范家的大公子范寒溪意外坠马,不治身亡。
他生前最喜欢听佟家班的戏,范大财主便请来了佟家班。
佟大喜还补充说,不是他贪财,主要是范家给得太多。
事已至此,邱、夏二人再生气也不能甩手不管,只得装扮上台。
邱兴尧悔恨地道:“若知后事,我们那会儿就应该走!”
七杀:“后来发生了什么?”
夏如月哭倒在邱兴尧怀里,“奴的命好苦啊,呜呜呜!”
邱兴尧表情痛苦:“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七杀:“到底怎么了?”
夏如月哭个不停,邱兴尧道:“当晚唱完戏,我们住在范家安排的客院里。到得半夜,我忽然被佟班主叫醒了!”
“他说,范家要让如月嫁给范寒溪,让我赶紧带着如月逃跑。”
七杀:“范寒溪不是死了么?”
随即反应过来,死了还能配阴婚!
果真,邱兴尧苦涩地道:“范家找人给如月相了面,说她和范寒溪有三世的姻缘,若嫁入范家,与范寒溪同葬,可保范家兴旺发达!”
七杀正色道:“这是不可能的。祖宗坟地若选得好,能给家族带来些许余荫,但横死的子孙辈,保佑不了活着的长辈亲族。一个家族若想兴盛,还是得靠活人努力,死人靠不住。”
邱兴尧:“......仙姑,您当年若是在场就好了。”
佟大喜收了范家的钱,末了却又良心发现,告知邱兴尧真相。
邱兴尧又怒又怕,顾不得与佟大喜和范家理论,带着夏如月就跑。
却还是没有跑出清水镇,被范家抓住了。
佟大喜赶来圆场,说愿意退还范家的钱,再赔偿一百两,让范家放过他们。
范家不肯,硬要拉夏如月去给范寒溪陪葬。
戏班子老老小小都怒了,在佟大喜的带领下,跟范家下人打成一团,最终寡不敌众,被范家下人捆回客院。
而夏如月,还是被活生生钉入范寒溪的棺材。
夏如月伸出两手,掌心带着钉子印,哀哀哭道:“好疼啊!”
邱兴尧紧紧抱住她,“不疼了不疼了,如月乖乖的!”
这还没完,范家怕佟大喜、邱兴尧等人去报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烧了客院。
对外却宣称佟家班有人夜里烤火,致使客院走水,佟家班所有人不幸遇难。
还煞有介事地给他们出殡送葬,迎得赞美之声。
邱兴尧黯然道:“仙姑,我们这种下九流的人,死了也没有人真正在意。”
七杀:“清水镇范家?明日贫道便去为你们讨公道。”
邱兴尧看了看她,忽然咧嘴笑了,“仙姑以为,范家还存在?哈哈哈!”
直到此时,这个之前略显窝囊的男人才显出一丝厉鬼的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