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茶餐厅。
这家店的位置不错，不过这会儿不是饭点，周正阳进去的时候里面没什么客人，老板非常热情地招呼。
“靓仔，以前没见过，第一次来吧，吃点什么？”
“无牙佬？”
店老板原来拿着纸笔准备抄单，听到这个称呼面色一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单枪匹马过来不像是闹事，这才点了点头。
“我是，未请教？”
“我叫周正阳。”
这个无牙佬以前也是洪兴的成员，年纪大了以后就从社团淡出，可能是正当生意做久了，消息也不太灵通，居然没听过当红炸子鸡靓仔阳的名号。
不过不知道也好，不必向他解释自己跟大飞之间存在的竞争关系，只说是洪兴同门就行。
周正阳没跟他废话：“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大飞的事情。”
老头的眼神很警惕：“大佬，我退休很多年，早就不问江湖事的了。”
周正阳笑道：“是吗，你之所以能够隐姓埋名在这里开了这样一家茶餐厅还免受骚扰，主要是因为大飞在罩着你吧？”
“大飞死了你不会不知道吧，难道你不想替他报仇吗？”
无牙佬心里暗叹一声，不过还是把纸笔给放下了，本以为可以靠着大飞的庇护退隐江湖，没想到麻烦还是躲不掉。
一入江湖门，一世江湖人。
他这个年纪，早就有心里觉悟了，想通之后并不扭捏。
“大佬，你想我怎么做？”
“把你女儿叫来。”
无牙佬再次警觉起来：“我受洪兴和大飞多年的恩惠，你说要为他报仇，我赴汤蹈火义不容辞，但是这跟我女儿无关。”
周正阳微微摇头：“想多了老头，我来找你并不是要你这把老骨头去赴汤蹈火，叫你女儿也不是要她涉险，只是这件事与她有关。”
无牙佬没有全信：“你先说，准备找她做什么？”
周正阳没磨叽，丢出了一叠相片。
“你女儿叫阿may，她男朋友叫阿King，是东星大咪的小弟，这次大飞被杀就是大咪下的手。”
“这个阿King也不是好鸟，贪花好色，而且滥交，也不怕得病，为了你女儿的安全着想，还是早点分手吧。”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求她帮我做一件事，就是在阿King家的电话上加装一盘录音带。”
无牙佬接过照片翻了翻，全都是阿King拈花惹草的铁证，这是用来打消阿may对他的幻想的。
“我早就说这个阿King是个烂仔，当初为了让他们两个分手，还特意请了大飞来主持，可惜阿may不听我的，唉！”
老头没有过问周正阳的消息来源，因为这件事也是他乐见其成的，所以并不反对，答应说服阿may。
几天之后，周正阳接到电话，表示阿King那边的电话录音已经拿到，可以交给他。
于是周正阳从新华茶餐厅的无牙佬那里得到了几段录音。
他自己先听了一遍，阿King对周正阳的怨念很深，在电话里对他百般咒骂，不过没关系，死人而已用不着计较。
周正阳把跟自己有关的带子留下，然后把剩下的录音装好，约了自己的上线老张，照旧在游泳馆见面。
老张来的时候还是很诧异的，周正阳说很快会有消息的时候他将信将疑，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什么情报？”
“你先听听看。”
周正阳把自己带来的录音丢出去，老张本来的表情十分疑惑，但是听到一半就已经非常振奋。
“这盘磁带是在东星阿King家里的电话上录到的，他是大咪的手下，我相信这位用不着我替你介绍。”
关于东星，当初周正阳初到钵兰街的时候，吹水达向他介绍三大社团的情况就说过“四仔东星”。
意思是，这个社团非常广泛地参与了港岛的走粉行业，东星大咪就是其中一条大鱼，他跟大飞的过节主要是因为后者阻止他利用自己的地盘散货。
阿King是大咪手下的骨干，而且这个自称皇帝的家伙狂妄到在自家电话里大喇喇安排走粉的事情。
也就是说，只要老张按照这里面的消息提前去布控，完全可以人赃并获。
“消息可靠吗？”
“如假包换，而且他们应该还没有意识到已经走漏风声了。”
老张非常兴奋：“只要情报准确，我保证他们一个都走不了！”
缉毒工作最大的难点就是在情报部分，因为贩毒集团都知道自己犯的是重罪，所以极其小心，而且很少吸收乃至是接触外人，像阿King那样的蠢材是少数。
至于抓捕现场，别看毒贩都是亡命徒，在警队的正规军面前，而且人数跟火力至少高出一个数量级，插翅也难飞。
老张虽然是反黑组不是扫毒组，不过东星确实是三合会组织，所以捡这份功劳是完全没问题的。
“阿阳，干得非常好，这次的消息非常重要而且及时，只要抓捕成功，我一定会在你的档案里记上的，等你复职之后为你庆功！”
“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警察。”
老张虽然高兴但还没有得意忘形，还想着关怀一下自己的卧底。
这个周正阳这么久都没有给他传递过消息，没想到这一来就送了这样一个大惊喜！
“这不是我的情报，是阿聪的。”
老张目光闪动了两下，这实在很没有说服力，因为阿聪已经死了，而这盘磁带明显是在那之后录的，不过他没有反对而是一口答应下来。
“好，我会把这件事报上去。”
周正阳自己不领这个功劳，因为他就没想过回去复职。
不过阿聪跟他不一样，这是个本本分分的警察，有这样一件功劳也许身后的哀荣能够更加隆重一点。
更重要的是，警队对于他的殉职也必须更加上心。
“阿芝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总部对于这单案子非常重视，她的失踪是由o记神探李俊负责追查的，但目前还没有进展。”
周正阳点点头，倒是没有太失望。
有的时候没有消息也算是个好消息，因为死了人是很难毫无痕迹的，他有一种预感，阿芝应该还活得好好的。
“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希望抓捕的时候，东星大咪能够被当场击毙。”
周正阳不是突然想起了卧底职责。
他之所以找老张，最主要的目的是把大咪做掉，让自己陷害大飞这件事变得死无对证。
这个要求当然很出格。
老张虽然刚才还在夸他是个好警察，但显然对于周正阳到底是什么成色，还是心里有数的，并没有感到太意外。
周正阳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不满足的话，以后恐怕就收不到这么重要且准确的线报了。
老张能干到警司，当然不是靠规规矩矩，他的行事风格从先后派出周正阳跟阿聪作为卧底就可见一斑。
“大咪……这样穷凶极恶的毒贩，确实很有可能拒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