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不允许他说出来,小允子立马闭嘴,不敢再多言,知秋还想再问,又怕荣王生气,也就不敢多问。
里屋的瑾娴听到了动静,但她以为章彦成又在做戏,便没出去,继续在屋里哄孩子。
小允子回府之前就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大夫匆匆赶来,发现荣王的血已经粘在衣衫上,眼下得先将衣衫褪去,才方便处理伤口。
好在屋里有地龙,脱衣倒是不冷,只是褪衣之际,牵动着皮肉,格外的疼痛。
章彦成紧攥着扶手,咬牙强忍着,他不愿哀呼,呼吸声格外沉重,额前的冷汗一颗又一颗的往外冒,他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屋内的瑾娴纵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该听到动静,他多么希望她能走出来,看一眼,哪怕什么都不说,至少也该看看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然而帘子始终垂挂着,毫无动静,知秋都说他受伤了,她却不问,也不来看,她真就这般铁石心肠,对他没有一丝关心吗?
由此可见,先前她对他的顺从和乖巧皆是假心假意,如今她对他的冷漠,才是她内心深处对他的真实态度。
一想到这一点,章彦成只觉心底的伤比皮肉之苦痛上千百倍。
他越发觉得自己没必要说出受伤的因由,即使说了又如何?瑾娴也不可能心疼他,不会为此而感动,只会认为他他活该吧?
与其被她嘲讽,倒不如他自己默默承受这一切。
清理伤口和上药的过程触目惊心,知秋在旁帮忙,眼看着大夫在伤口上擦药,荣王疼得手背泛青筋,知秋的心揪在一起,不忍直视。
荣王这么难受,想必也很希望瑾姨娘陪在他身边吧?心爱之人在眼前,或许他的痛苦能有所消减。
于是知秋自作主张,进了里屋,低声对瑾姨娘道:“主儿,王爷请您过去。”
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看得出来,眼下瑾姨娘对荣王的态度很淡漠,但却会服从她的命令,知秋若请主子去陪着荣王,主子肯定是不会去的,但若换一种说法,说荣王请她过去,即使她不情愿,也会听从,因为她懒得跟荣王多说话,懒得吵架。
正因为看懂了这一点,知秋才会撒谎。
果如她所料,瑾姨娘听到这句话,神情明显不悦,但她并未拒绝,而是起了身,让知秋在这儿照看孩子,她则去了外屋。
到得外屋,她一眼便看到章彦成正趴在罗汉床上,他的后背有几道很深的伤口,大夫已经处理了血迹,正在为他上药。
药物敷在伤口上,疼得他轻嘶出声。
瑾娴眉心微蹙,终是没有开口询问。
章彦成的余光瞥见她的身影,心中微动。
他以为她不会来的,没想到她竟然会出来,难道瑾娴对他还有一丝的关怀?
可她来了之后什么都没说,不问他的伤势,也不问他为何受伤,只默默的立在一侧,就连目光都未曾落在他身上,好似对他的伤势并不关心。
所以她只是出于好奇才来看他一眼?既已看到他的惨状,她为何还不走?“你杵在那儿作甚?”
他以为她很想来吗?“不是王爷让我过来的吗?”
他何时说过让她过来的话?
章彦成回头一看,方才知秋还在这儿,这会子却不见了,略一思量,他已然猜出,八成是知秋请她过来的,还撒了谎。
他本想拆穿知秋,可又想着知秋也是一片好心,若是直白戳穿,指不定瑾娴又要生知秋的气。
犹豫片刻,章彦成终是没明言,顺势道了句,“本王需要更衣,你去找身干净的衣裳送来。”
找衣裳?这种事不应该让别人来做吗?他至于特地唤她去做吗?
自从她回来之后,章彦成就看她不顺眼,估摸着是在记恨她逃走,丢了他脸面一事,所以才故意给她使绊子。
既然他是成心的,那她再怎么抱怨也无用,还是照做吧!少说话,少生气。
想通之后,瑾娴转身进了里屋,让知秋去找一套衣服,而后瑾娴送了出去。
放下衣服后,瑾娴本打算回屋的,此时的章彦成已然敷好药,大夫帮他包扎完毕,他忍痛站起身来,再次令道:
“给本王更衣。”
大夫见状,不敢过多逗留,说是要到外头去写方子,小允子也十分识趣的随着大夫往外走去。
瑾娴没得推辞,只能拿起衣衫,为他更衣。
章彦成常年练剑,肌理线条明显,精瘦结实,这样的身形,本是瑾娴最爱欣赏的。
多少次帐中缠绵之际,她都曾意乱情迷的描摹过他的每一寸肌理,那时的她十分放肆,没有任何顾忌,可如今,她心中有刺,再面对这样诱人的场景时,她无法生出遐思,心中只余满腹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