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到底要带她去哪儿?一个与世隔绝的地儿吗?
她几番试探,章彦安都不肯告诉她目的地在哪儿,瑾娴探不出话,便又不愿搭理他了。
说了太多的话,她有些口渴,只觉嗓子干哑得紧,饭不愿吃,但水还是得喝的。
瑾娴下了帐,想去倒杯水,然而才走几步,她竟觉浑身酥软,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章彦安见状,立时上前相扶,“瑾娴,你怎么了瑾娴?”
他急忙将人抱至帐中,只见她面颊通红,黛眉紧蹙,似是很难受的模样。他抬手去触她的额,掌间一片滚烫,看来她这是发烧了!
烧得这么厉害,她居然一直不吭声,若非晕倒,被他发现,她还要瞒到何时?
担心瑾娴的状况,章彦安立即吩咐高齐去请大夫,高齐顿感不妥,忍不住提醒道:“主子,咱们还没到安全的地儿,尽量不要接触陌生人为好。”
此刻的章彦安哪还顾得那些?“瑾娴她病了,烧得很严重,我不能不管她!快去请大夫,戴个帽子,尽量小心些。”
主子坚持要请大夫,高齐无奈,只得照做。
片刻之后,瑾娴缓缓睁眼,懵了好一会儿,章彦安忙问她感觉如何,可有觉得哪里不舒坦,
“方才你突然就晕倒了,我已让人去大夫,除了发烫之外,可还有哪里不适?”
她晕倒了吗?她只记得自己要去倒水,还没到桌前就失去了意识。
想起她还没喝上一口热水,章彦安起身亲自为她倒了杯水,递给她,她却紧抿薄唇,扭脸不肯接。
她这是有多嫌弃他?明明想喝水,可他倒的她却不肯喝。无奈之下,章彦安只得换一种方式,他将水壶提了过来,又拿一空杯,放在帐边的小凳子上,瑾娴强撑着不适,抬起身来,兀自提壶倒水。
她不愿假手于他,只喝自个儿倒的水。
章彦安这心里不是滋味,但只要她肯喝水,便是好的,“你且稍等片刻,大夫很快就到。”
大夫会来?这大夫是他的人?还是他临时请的?瑾娴故意道了句,“大半夜的,往哪儿请大夫?我还是扛一扛吧!明日再说。”
“高齐已经去附近寻了,只要有银子,肯定能找到。你病得很重,再扛会受不住的,必须马上诊治。”
瑾娴眸光微转,兀自思量着,照他这么说,大夫是临时找的,不是他带来的,那瑾娴是不是就能自救了?
苦思片刻,瑾娴已然有了主意,她只道自个儿要更衣,让他先出去。
章彦安让东芝进来侍奉,瑾娴却道让她稍等会子再进来。
会意的章彦安也就没再强求,出去嘱咐东芝在外守着,听候瑾娴的吩咐。
待他走后,瑾娴立即将门拴上,而后在房中找能写字的东西。
房中倒是有砚台,可时辰紧迫,磨墨肯定是来不及的,等会子章彦安发现墨水的痕迹,必然会起疑。
焦急的瑾娴找了一圈,发现角落的盆子里有炭块,随即捡了炭块,匆忙在纸上写着字。
门外的东芝询问是否要她进去侍奉,瑾娴仓惶回应,“等会儿,我这会子有些腹痛。”
她担心耽误太久,会令东芝起疑,于是瑾娴快速写好字条,藏于袖中,而后才去屏风后更衣,再去给东芝开门。
东芝进来倒了些热水,瑾娴净了净手,拿巾帕擦拭,东芝则去屏风后清理。
两刻钟后,大夫来了,开始给她把脉。
纸条就在她手中,她想趁机将其交给大夫,怎奈章彦安一直立在那儿,视线落在她和大夫这边,未曾离开过,瑾娴生怕大夫就这么走了,只能故意拖延,
“大夫,我这是怎么回事?怎的突然就发烧了?我穿得很厚实,没觉得冷,怎就病了呢?”
太夫沉吟道:“我观夫人这脉象,似乎有些气虚,这寒气往往就在不经意间突然侵袭体内,兴许只是一阵小风,便能让人病倒。说到底,还是夫人体弱,当需慢慢内调。”
这倒是实话,自从她生下景儿之后,月子里闷着一股子气,刚出月子就出城,还遇上大雪天,晕倒在雪地里。这连番折腾,她的身子自是大不如前,平日里瞧着还算正常,一到冬日里便比旁人更容易患病。
这会子她便觉得脑袋懵懵的,很想合眼,但为了能把纸条送出去,她强撑着意识,继续周旋。
她故意咳了两声,含糊不清地要水,章彦安立时转身去倒水,瑾娴趁机将纸条塞至大夫手中。
手中突然多了一样东西,大夫明显一怔,诧异的望向她,但见她紧张摇首,意在提醒他不要声张。
于是大夫默默将纸条攥紧,收回了把脉的手,去一旁开药方。
瑾娴心如鼓锤,暗自祈祷着大夫可千万不要把这事儿说出来。
章彦安过来给她递水,这次她没敢拒绝,只因她心虚,想转移章彦安的注意力,尽快把这事儿揭过去,是以她顺从的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说是太烫,先放一旁,等它凉些再喝。
章彦安担心她口渴,不想让她等太久,随即端着水杯轻吹着,这一幕不禁令她想起,以往她生病时,章彦成也会帮她这样冷水。
同样的一件事,章彦成做的时候她觉得很温馨,章彦安再怎么有耐心,她也觉得忐忑惶恐,一心只想逃离,与他多待一刻,她都觉得是折磨。
吹了会子,章彦安将水杯递给她,“应该不烫了,你尝尝。”
若是当着大夫的面儿忤逆他,万一他突然发火,大夫被连累,再走不了就麻烦了,她盼着大夫能赶紧走,便顺从的喝下这杯水。
此时大夫也开好了方子,章彦安付了诊金,大夫叮嘱了她一些注意事项,而后便离开了。
瑾娴只道自个儿很累,要休息,请他出去,章彦安替她掖了掖被角,她也没反抗,只闭着眼不看他。
章彦安眸眼微眯,只觉这会子的瑾娴似乎格外的顺从,顺从得不像她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