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彦成冷不丁的问出这么一句话,就连瑾娴都懵了,说好了不吃醋的,却不知他又在找什么茬儿。
雯玉当然明白,章彦安所谓的一家人只是客套话而已,但荣王不这么想,还特地揪住这句话不放,她担心章彦安不好解释,又会给她惹来祸端,然而章彦安已然想到了借口,
“我在陈家村时,曾蒙受梁伯父一家人的照顾,如此恩德,没齿难忘,我自会一辈子都将他们视作亲人来报答。”
章彦成早就猜到章彦安肯定会说一些冠冕堂皇之词,他没再深究,故作恍然,“皇兄如此重情义,着实难得,原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跟梁姑娘有什么呢!”
荣王突发此言,雯玉又羞又窘,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她还没做好准备呢!荣王怎会突然扯到她?惊吓的同时她又无比紧张,只因她也不敢确定,章彦安会是什么反应,他若是极力否认,那她岂不是很丢脸?
章彦成的思维太过跳脱,他语出惊人,瑾娴也跟着表妹紧张起来。
她一直在等着章彦安的回应,章彦安迎上瑾娴那注视的目光,便以为她很在意这件事,为防瑾娴误会,章彦安当即正色道:
“梁姑娘尚未出阁,三弟万不可开这样的玩笑,有损她的声誉。”
“皇兄用词太过暧昧,怪不得我多想。”章彦成一笑而过,章彦安心下不悦,却也不好跟他计较。
方才他的那番话其实并未表态,只是在维护雯玉的声誉而已,雯玉反倒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否认,否则她连表白的勇气都没了。
这会子章彦安忙着招待宾客,他邀请众人去厢房就座,雯玉自知不是时候,也就没跟他多说什么,遂走向表姐,两姐妹一道去往附近的竹林。
待周遭无人时,瑾娴才问她,可有做好打算。
此刻的雯玉无比的紧张,“我想好了,晌午他肯定很忙,等宴席结束,我找个借口先不离开,而后再跟他表明心意。”
看来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既如此,瑾娴也就没拦阻,支持她从心而行。
用宴之际,雯玉的身份本不该与瑾娴同桌,但章彦安想着她们两姐妹难得见面,肯定想坐近些,多聊几句,于是他特地吩咐下人,将雯玉安置在瑾娴身侧。
兰容也坐在这一桌,期间三人说说笑笑,还算热闹,但兰容一直在喝酒,明显是心情不好,八成又是被章明兆扰乱了心情,怎奈这会子人多,瑾娴不便询问。
待宴席过罢,兰容有些喝醉了,神志不太清醒,章彦成一路随行,将表妹送至府门外,送她上了怡郡王府的马车,而后他才带着瑾娴上了自家马车。
雯玉则留在这儿,她要去找章彦安,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回程的路上,瑾娴的心情极为复杂。她知道雯玉的梦想是什么,可她却不希望雯玉如愿,一旦雯玉做了章彦安的妾室,今后的日子断然不会好过,大约又会是悲剧的一生,她之所以支持雯玉去表白,无非是希望章彦安拒绝雯玉,如此一来,雯玉伤了心,才能放下这份执念。
此刻的雯玉并未考虑以后,雯玉心心念念着想求一个结果,她鼓起勇气来到章彦安的房中,章彦安才更衣过罢,刚出门口便看到了雯玉的身影,不由讶然,
“雯玉?你怎么会来这儿?”
一看到雯玉,章彦安便不自觉的联想到瑾娴,想到某种可能,他的面上有笑容浮现,“该不会是瑾娴有事托你转告我吧?”
章彦安请她进去说话,雯玉面色微窘,小声道:“不是表姐有事,其实是我有事找你。”
原来不是瑾娴的意思啊!
章彦安的墨瞳中闪过一丝失望,而后勉笑道:“好,我知道了,不过这会子我要去前厅见人,你先进去喝茶,待我忙完就回来。”
表姐有事,他可以放下其他的事去听,她有事,他便先去办其他的事,态度差异极其明显,由此可见,他心底最在意的人还是表姐。
可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事实,雯玉也不敢奢求自己能取代表姐在他心中的位置,她只是希望她能在他心中留有一席之地而已。
不论如何,他没赶她走,肯让她进屋等着,这便足够了。
才刚她以为,只要见到他,便可以知道结果,可是这会子还得继续等待,她的心脏一直不自觉的狂跳着,仿佛快要跳出嗓喉!她心中无比忐忑,等待最是折磨,这勇气会随着光阴的延长而一点点的被消磨。
她不断设想着无数种可能,他若答应还好,一旦他拒绝,今后她便再也没脸见他了啊!那两人岂不是成了陌路人?
一想到那种情形,雯玉又有些后怕,甚至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可她都已经来了,就差临门一脚便可知道结果,若是悄然离开,往后再见章彦安,他问起今日之事,她又该如何作答?
雯玉越想越焦虑,赶巧旁边的桌上放着一壶酒,她便想着给自个儿倒杯酒,壮壮胆。
雯玉掂起酒杯尝了一口,只觉这酒跟平日里所喝的酒似乎不太一样,有股子药味。
但只要能壮胆就好,好不好喝并不重要。
她屏住气息,皱着眉抿了几口,连喝了两杯,没多会子便觉得晕晕乎乎的,她只觉浑身热燥,很不舒坦。
她赶忙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下,仍旧压不下心底的那团烈火。
雯玉昏沉得厉害,踉踉跄跄的行至罗汉床边,她想着躺下歇一歇可能会好受点儿,然而躺下之后,她仍能清晰的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好似在燃烧一般,烈烈的灼烧着她的心肺,使得她越发痛苦。
这到底是怎么了?雯玉越发恐慌,只期盼着章彦安赶紧回来。
煎熬了许久,她才终于听到脚步声,章彦安一进门便见梁雯玉蜷缩在罗汉床上,似是很痛苦,他赶忙近前扶起她,
“雯玉,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晌午喝多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雯玉既欣慰又紧张,口干舌燥的她艰难发声,“我才喝了两杯而已,我的酒量还行啊!不至于两杯倒吧?还是说你这酒后劲儿太大。”
不应该啊!“女眷的桌上放的都是果酒,应该不易喝醉。”
雯玉摇了摇头,“我没喝果酒,喝的是你屋里的那壶酒。”
“什么?”章彦安立时回首望去,只见桌上的酒壶已被打开,乍见此状,他暗叹不妙,“你等我之时应该喝茶才对,怎的喝起了酒?”
心虚的雯玉小声解释道:“我有话想跟你说,可我没勇气,这才想着喝点儿酒壮壮胆。”
喝酒不是大事,关键那酒不一般啊!“那你也不该喝那壶酒,那是……那是鹿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