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量,瑾娴已然想到某种可能,“上回王妃闹着回娘家,让你去接,你觉得没面子,心中恼她,所以才不肯与她亲近?”
“不单单是为这个。”
他的眼神满是期待,期待着她能领悟出这当中的深意,然而他高估了她,她根本没那个悟性,“那还能是为什么,你直说呗!别总让我猜啊!”
如此明显的因由,她居然猜不到吗?有些话,章彦成本不想说,可若不明言,她便一直不肯说实话,那他只能点拨一番,
“怕某个人会吃醋难过,独自躲起来哭鼻子,哭得嗓子都哑了。”
“王爷不会是说我吧?”他误会弥深,瑾娴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与他解释清楚,“我真没哭,只是昨晚沐浴之后我觉得很热,穿得薄了些,一不小心就患了风寒,鼻子嗓子都不大舒坦,所以声音才和平时不一样吧!”
“什么?风寒?”得知真相的章彦成惊觉自个儿竟是自作多情了,尴尬的他摸了摸鼻梁,
“原来不是为我哭……”
“当然不是!”瑾娴笑嗤道:“这种事有什么好哭的?我可没那么矫情。”
所以闹到最后,还真的是他想多了,他怕她难过,慌着与她解释,结果她根本就没哭,说起此事还一脸淡然,似乎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那是章彦成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自作多情的含义。苦笑一声,他只觉尴尬至极!
她患了病,定然不舒坦,他也不好意思与她计较,遂温声道:“患了风寒该请大夫来瞧瞧。”
他正待唤下人,却被瑾娴给拦住了,“不必了,知秋已然请过大夫,药也开了,这会子她们正在煎药呢!”
关于他和王妃的事,她一句都没有多问,他不确定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不想听。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至于其他的细节,似乎没必要再提及,以免惹她不快。
他亲自来此,大约是来催她练字的吧?瑾娴十分识趣的掀被下帐,佯装紧张的惊呼了一声,“哎呀!我都忘了自个儿还没练字呢!我这就去练。”
她刚准备下帐,手腕便被章彦成给拽住,“你都病了,就甭惦记练字的事了,等你好些再说。”
不必练字,还真是幸事一桩,然而瑾娴仍有疑虑,“那等我好了之后,你会不会又让我把这几日缺失的给补回来啊?”
章彦成眉心微紧,面露诧色,“我在你眼里就那般苛刻?”
听他这话音,她已然猜到他的答案,瑾娴暂松一口气,笑眯眯道:“那倒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嘛!”
“不必补练,但你必须好好休养,这几日也不能做羊毛毡。”
“啊?”不让她做羊毛毡,那会耽误排单的啊!“做羊毛毡又不费什么事儿。”
“羊毛毡和练字一样费神,所以你都不能做,乖乖养病!”
瑾娴极力辩驳,“大夫说了,我这风寒用药及时,不算严重,只要喝几次药,注意保暖,便不妨碍什么。”
“再轻的病,至少也得休养三日方可复原。这三日之内,你什么都不能做。”他神情严肃,一再要求,瑾娴心知跟他犟嘴无用,便先应承了。
她是想着他不可能一直待在织云阁,到时她想做什么,便由不得他了。
她这如意算盘打得极好,她只在白天休息,到了晚间,她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便又开始做羊毛毡。
用罢晚膳那会子还不到戌时,她便让知秋将做羊毛毡的东西拿过来,知秋顿感为难,
“主儿,那会子王爷交代了,不让您做羊毛毡,怕您伤身啊!”
瑾娴不以为意,“不过是轻微风寒而已,不严重,这会子我的鼻子已经透气了,不碍事的,我穿厚些,冻不着,这些羊毛毡都要赶工的,我只做一个半时辰,到亥时就不做了。”
知秋还是有些担忧,“可万一被王爷知道了,他肯定会生气的。”
瑾娴十分笃定地道:“他不会知道的,晚间他是不会过来的,他也不想落人口实,你尽管放心便是。”
主子坚持要做,知秋实在没办法,只能听她的吩咐,去将羊毛毡拿过来,陪她一起做。
主仆二人边做边聊,这时辰过得倒是挺快的,两人只顾说话做羊毛毡,并未察觉门外走来一道身影。
突如其来的轻咳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瑾娴听到这把男声,吓得一激灵,回首便见一身着蓝绿锦袍的男子正负手立在屏风处,肃目紧盯着她。
瑾娴瞬时觉得脑子嗡嗡的,面上的笑容渐渐僵住,她立马将手中的羊毛毡放置在桌上,站起身来干笑道:
“彦成?你怎的突然过来了?不是说晚上不能来吗?”
她以为自己料事如神,殊不知,章彦成早已看穿了一切,“你以为我晚上不会来,所以就背着我偷偷的做羊毛毡?”
“没有啊!是知秋在做,我只是在旁瞧着,顺手指点一二。”
知秋赶忙替主子解围,“对啊!奴婢也学会了的,但不如主子技艺精湛,这才请她赐教。”
这个借口,章彦成并不信服,“她病了,理该休息,你居然让她教你做东西?知秋,你好大的胆子!”
眼瞧着荣王动了怒,知秋立马跪下,“奴婢知罪,还请王爷处罚。”
瑾娴之所以那么说,无非是怕他生气,才会狡辩几句,哪料他根本不上当,还追究起知秋的责任。
不愿让知秋受罚,瑾娴再不找借口,立马挺身而出,道出实情,“做羊毛毡是我的主意,知秋劝过我来着,是我坚持要做的,你要怪就怪我,不要责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