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的章彦成未再停留,抬步向前走去,行至亭中,拱手行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温然笑应,“免礼,坐吧!”
兰容笑嘻嘻的唤了声表哥,瑾娴本不想理他,碍于太后在场,她才勉强自己唤了声王爷,便算是打招呼了。
章彦成担心瑾娴入宫会不习惯,可看她方才跟太后闲聊之际那惬意从容的状态,他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孙儿一到场,太后顺道说起昨日之事,“哀家实在是等不及,想一睹瑾娴的手艺,便将她接进宫里,找太医给她医治手腕。昨儿个你不在府上,哀家没来得及知会你,你不会怪罪哀家吧?”
章彦成很不高兴,可事已至此,他不能明言,只得违心笑应,“皇祖母言重了,您这般关心瑾娴,此乃瑾娴的福分。”
随后章彦成望向瑾娴,“初入宫中,感觉如何?可还习惯?”
宫里规矩多,不似织云阁那般自在,瑾娴当然不习惯,昨夜她辗转至后半夜才睡着,可他当着太后的面儿询问,她还能怎么说?肯定只能说好话呗!
“挺好的,太后一早就让人为我备了客房,宫人们侍奉得很周到,太后也对我关怀备至,还请了太医为我看病。”
也只有瑾娴和章彦成知道她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章彦成还怕她拆台,好在她并未说漏嘴,太后并未起疑。
几人正说着话,宫人又来报,说是信郡王来了。
负手而立的章彦成斜目望去,心道这小子又打的什么鬼主意?他前脚刚到,章彦安后脚就跟来了,究竟是看望太后,还是假公济私,来看瑾娴?
章彦安到场之后,先向太后请安,而后他的目光状似无意的落在瑾娴身上,
“瑾娴,你怎的也在宫里?”
他怎的又当众唤她的闺名?瑾娴很避讳,他却故意这样唤,这不是给她找麻烦吗?
心下不愈的瑾娴闷声回道:“我奉太后口谕,入宫来做羊毛毡。”
太后随口解释道:“你的友人不是不在都城嘛!赶巧哀家听兰容说,彦成的侍妾也会做羊毛毡,便将她给请来了。”
原是兰容牵的线啊!只要太后没怀疑他撒谎就好。章彦安暗松一口气,
“恭喜皇祖母得偿所愿,瑾娴的手很巧,相信所做的羊毛毡定能让皇祖母满意。”
不知是不是兰容的错觉,她总觉得章彦安这话一出口,表哥的脸都黑了!
事实上章彦成的确很不高兴,他的女人手巧不巧,只有他最清楚,这话由章彦安来说,听着极不顺耳!
“巧了,你们两兄弟和兰容都来了,瑾娴一来,哀家这儿也热闹许多。”太后心情大好,当即命人备宫宴,留他们皆在此用午膳。
章彦成瞄了章彦安一眼,意在告诉他,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是多余的那一个,应该自动告辞才是。
以往瑾娴最怕的就是看到这两人碰面,每回一碰见,他俩说话总是藏针带刺的,听着膈应。
她总会担心章彦成会误会什么,但今儿个不同,她与章彦成本就在闹矛盾,他误以为那羊毛毡是她送给章彦安的,尽管她已经解释清楚,可他还是泄私愤,将她的羊毛毡全给扔了。
瑾娴心凉之至,也就懒得去管章彦成的想法,毕竟太后还在这儿呢!他俩总不至于当着太后的面儿阴阳怪气吧?
兰容也曾听人说过,章彦安失忆的那几年与瑾娴是邻居,甚至还有人传言他俩曾有过婚约,不过表哥对瑾娴挺好的,料想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即便是真的,可能表哥也没放在心上吧?
不论是真是假,有了那样的传闻之后,再看到三人同场,那种感觉的确很微妙。
兰容以为章彦安会避嫌找借口离开,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留下了!
“皇祖母相邀,孙儿自当从命。”
章彦安一派恭顺,就此落座,瑾娴一眼便看到章彦安悬挂在腰间的兔子羊毛毡,那还真是她做的,就连绳子的颜色都一模一样!
所以章彦安到底知不知道这羊毛毡出自她手?他在宝韵斋预定羊毛毡,是巧合?还是听闻背后的人是她?
如若只是巧合,他为何对太后撒谎,说做羊毛毡的是他的友人?
瑾娴百思不解,却又无法当面询问,唯有暂时压下这疑惑。
众人闲聊之际,兰容无意中瞄见章彦成无名指间所戴的戒子,不由眼前一亮,“哎?表哥你手上戴的这个金戒子好漂亮啊!这圆环一直在翻转,好独特哎!”
被夸赞的章彦成抬眸望向一旁的瑾娴,目光异常温柔,“这是我生辰之际,瑾娴所赠之物。”
“原是瑾娴送的啊!”颇感兴致的兰容与瑾娴探讨起来,“这戒子很漂亮,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说起这戒子的形状,还真有说辞,“此乃莫比乌斯环,它扭转之后只有一个面,寓意无穷无尽的爱,不论从哪里开始,都可以与对方重新相遇。”
章彦成只觉这圆环独特,并不知道它还有名头,且还有着这样深刻的寓意,怎的瑾娴从未与他提过?
细品这几句话,章彦安不由陷入了沉思,瑾娴为何会将如此珍贵的戒子送给章彦成?什么无穷无尽的爱?她爱上章彦成了吗?她跟章彦成相处还不到一年,且章彦成的后院有那么多的女人,她怎么可能爱上他?
最后一句:不论从哪里开始,都可以与对方重新相遇。何为重新相遇?她与章彦成未曾分开过,只与他分开过,难不成,瑾娴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她期待着与他重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