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彦成此举并非仁善,不过是在想法子撇清自己罢了,
“所有人都逼父皇,把他架起来,或许他承受不住众臣的压力,废了太子,万一过后他又后悔,清算起此事,把账都算到我头上,认为是我逼他这么做的,继而怨恨于我,那我岂不是有口难辩?
所以我得劝解,得当好人,至少我这边不能表现出想废太子之心,父皇若是顺势而为,饶了太子,那我便赌对了,如若他不肯饶,依旧要严惩,那也是他自个儿的决策,怪不到我头上。”
堂兄所言有几分道理,但明兆还是觉得可惜,“可是一旦错过这个机会,太子有了防备之心,往后定会小心谨慎,往后再想抓他的把柄可就难了!”
“经此一事,你觉得父皇还会信任他吗?就算父皇不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也会对他疑神疑鬼,他可能会谨慎,也有可能会被父皇的疑心逼疯,真的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这才是章彦成最期待的情形,送礼只是有意向,并不算谋反的实据,唯有章彦州真正做出谋反之事,皇帝才会彻底对他失望死心,一举废除,章彦州才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明兆虽有不同的意见,但他还是相信堂兄的长远目光,“那行吧!就按三哥的意思办,这些个帝王心术我不懂,我只会替三哥办事,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我定会想尽办法帮你办妥。”
明兆对他一直都唯命是从,这一点,章彦成很是感念。
明兆从不担忧失败了会如何,他只是一门心思的站在章彦成这边,倘若章彦成夺嫡不成,那么明兆也会遭殃。
为了兄弟的前程,章彦成也不允许自己失败,他必须得成功,得对得起明兆的付出和瑾娴的鼓舞。
“有你支持,我才能免了后顾之忧。不过咱们暂时不需要做什么,明日我就去向父皇求情,但看父皇是什么态度,咱们再见机行事。”
“好,你看着办,我等你消息。”明兆私心里更希望皇帝能够严惩太子,但皇后才走三个月,只怕皇帝不会如此狠心。
最近这段时日,章彦州惶惶不安,只因皇帝叫他问过一次话,起初他还否认,后来人证物证俱在,他只能承认,的确给萧大人和于大人送过礼,但都只是出于对他们的敬意,并无不轨之心。
自此之后,他又被带至殿中,皇帝已经三天没再见过他,他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毕竟审案的人是章彦成,这小子一直觊觎皇位,如今他出事,章彦成肯定会主张严惩于他,指不定父皇一怒之下真就遂了章彦成的心愿,废除他的太子之位,偏偏皇帝又不肯见他,他有口难辩啊!
一如章彦州所料,此时此刻,荣王和刑部尚书皆在皇帝跟前。
尧帝询问他们,如何定罪。
刑部尚书没敢答,他看了荣王一眼,章彦成拱手道:“启禀父皇,儿臣与刑部几位大人商议过后,决定将太子禁足三个月,好让他在家思过,反省自己的不当之举。
萧南萧大人革去步军统领一职,于大人革去丞相一职,至于是否留任,还请父皇定夺。”
尧帝闻言,面色冷凝,“太子勾结朝中重臣,如此悖逆之举,你们居然只是定了禁足之罪?莫非你们也是太子的党羽,才会故意从轻发落?”
刑部尚书一听这话,生怕自个儿被连累,赶忙跪下表态,“臣等并未私下与太子联络过,还请皇上明察。”
章彦成再次拱手,替太子澄清,“父皇,太子此举虽有不妥,但儿臣认为,他只是感念那日萧大人顺手营救他儿子的恩德,才会以礼相赠,权当替孩子报恩。”
尧帝也想相信太子,可太子的举动根本经不起推敲,“若要报恩,大可送其他的金银珠宝,为何偏送景泰蓝?难不成他堂堂太子,还不晓得景泰蓝代表什么?
再者说,他若真的只是报恩,为何不直接赠送,还拐弯抹角的找乔景代送,却是为何?他这分明是心虚,明知不可为,偏要偷摸去做,你竟敢说他没有私心?”
章彦成虽被训责,但他并无一丝不安和惶恐,反倒心下暗喜,皇帝越动怒,他越高兴,这就证明皇帝这次是真的怀疑太子了!
不过他还是得稳住,继续为太子说话,
“父皇,大哥他已经是太子,他没必要再多此一举,生出别的念头。此次的事,虽不合朝规,但应该没有父皇您想得那么严重,您小惩大诫即可,料想太子今后定会谨言慎行,若是惩罚得太过严厉,皇后娘娘在天有灵,只怕她难以安心啊!”
章彦成直接搬出皇后,刑部尚书也趁机再次为太子求情,尧帝一想到皇后,终是心有不忍。
思量再三,尧帝下了旨意,将太子禁足半年,每日写忏悔经,静思己过。萧南的职位太过特殊,这样的人,如若不是全心全意的忠于皇帝,皇帝绝不会再留用,更何况他收受的礼可是景泰蓝!
不该他拥有之物,他却擅自收下,罪加一等!尧帝将萧南革职,还将他一家人赶出都城,下旨永不录用!
于大人所收的礼是一颗半人高的珊瑚树,无比珍贵,好在此物并非御用,加之太后一再求情,最终皇帝只是革去他宰相的职位,降级留任,罚俸三年。
与萧南相比,于大人算是轻罚了。
饶是如此,太后仍旧不高兴,她认为章彦成没有遵守承诺,她已经提点过他,他居然还是判了她侄子的罪!
为此太后还气得病倒了,惠妃去看望太后,为太后侍疾时,太后直接让她跪着喂药,给她摆脸子。
惠妃晓得太后是因为彦成没如她的心愿才会拿她出气,她为儿子说话,说彦成也是身不由己,毕竟审案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另外三名官员同审,他一个人做不了主。
太后却是听不进去,“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抓我侄儿的把柄,而后再推到太子身上!”
惠妃慌忙解释,“怎么会呢?彦成绝对没有此意,听说皇上要严惩太子,彦成还为太子求情了呢!”
太后不屑冷哼,“他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他若真向着太子,就该找人顶罪,而不是把太子的罪状公诸于众!”
太后只顾拿惠妃撒气,浑然不觉,帘外立着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