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开口询问,章彦成怕她生气,主动交代,
“太子指使庄王的女婿——侍卫首领李济舟给父皇下毒药,偏巧那天父皇因军务繁忙,没来得及喝羊奶,那试膳的小太监毒发身亡,父皇这才躲过一劫,如若父皇在小太监试过之后就立马喝下羊奶,后果不堪设想。”
瑾娴以为章彦州是要逼皇帝让位,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狠心!
“太子是疯了吗?居然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弑君杀父,天理不容啊!”
在章彦成的印象中,章彦州是个贪财好色,软弱怯懦之人,未料这样的人狠起心来竟令人瞠目结舌,
“我也以为他会夺兵权逼宫,没想到他竟敢谋害父皇的性命!权势地位谁都想要,争权无可厚非,可也得有底线,他不该为了皇位,连自己的生身父亲都杀害!”
瑾娴惊叹之余,又觉得凡事有弊亦有利,“这样也好,至少能让皇上看清他的真面目。”
众人早就知道章彦州是个怎样的人,唯独皇帝自欺欺人,总觉得太子是可造之材。回想起先前的情形,章彦成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却不知父皇会如何抉择,会否又因皇后而心软,让人替太子背黑锅,轻饶了他?”
瑾娴依稀记得,书中好像也有去围场的情节,但书里的情形与现在不同,书中去查河道贪墨案的人是章彦成,替太子背锅的人也是章彦成。
看到章彦成被皇帝冤枉,打发去了隆善寺,瑾娴便气得心梗,感觉这个男配好惨。
章彦成因为这一劫,没去围场,瑾娴也就没看围场那几章,直接跳过,她翻看章节标题,翻到太子被废的那一章,才又继续看下去。
所以她很肯定,太子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废位的,“不会的,这回皇上肯定会废了太子,毋庸置疑。”
她的语气很肯定,章彦成不由纳罕,“你为何这般笃定?”
意识到不妥,瑾娴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道:“太子都给皇上下毒了,皇上能不废他吗?若这次皇上还不动手,那就等于告诉其他皇子,你们都来篡位吧!反正我会从轻发落。”
这样的事,发生在皇上身上,再正常不过,“太子是皇后所出,父皇对他更加偏爱,这可不是其他皇子比得了的。”
“再怎么偏爱,也得有原则。凡事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这已经是第三回了,所以我猜皇上不会再心软,指不定这就是皇上做的局,逼太子造反,他才有废除太子的正当理由。”
最后一句,说到了章彦成心坎儿里去,实则他也是这么想的,“但愿父皇能下定决心,别再为亲情所累。”
瑾娴与他讨论起正事之后,浑忘了追究方才的事,章彦成趁机讨好处,“我已经将真相告诉你,现在你可以许我这个吻了吧?”
瑾娴以牙还牙,开始装傻,“什么吻?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
章彦成笑意渐凝,当即就不乐意了,“开玩笑?这种事能开玩笑?”
“你才进门的时候骗我说受了伤,后来不也说是开玩笑吗?你开得,我便开不得?”
瑾娴噎得他无言以对,章彦成顿感委屈,顾左右而言他,
“我才从外地回来,头一个见的便是你,你倒好,竟然对我这么凶,连个安慰的亲吻都不给。你既讨厌我,那我走便是,这个王府之中,终归有想见我的人。”
他赌气转身离开,等着瑾娴来哄他回去,可他人都走到门外去了,瑾娴居然还没动静,也不出来瞧一瞧,章彦成暗叹失策。
早知瑾娴脾气大,不可能哄他,他就不该走出来,这下好了,想回去都不好意思。
立在门口的章彦成左右为难,小允子忍了又忍,这才鼓起勇气问了句,“爷,您打算去哪儿?”
他压根儿就没打算,方才的话不过是赌气而已。心情不好的章彦成白他一眼,“多嘴!”
恰在此时,知秋端着茶点走了过来,看到荣王人在门外,她心生疑惑,刚要福身行礼,章彦成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而后小声交代了几句。
会意的知秋点了点头,端着茶点进了屋,瑾娴顺口问了句,“你进来的时候瞧见王爷了吗?”
知秋将茶点放在桌上,摇了摇首,“没有啊!王爷去哪儿了?”
方才荣王让她配合撒谎,但知秋心里还是向着瑾姨娘的,可她面上还得照荣王吩咐的去做,于是她嘴上按王爷的意思去说,手却指了指门口,给瑾姨娘提个醒。
瑾娴见状,便明白章彦成人还在门口,并未离开。她也不戳穿,顺着知秋的话音道:
“他说了,府中多的是女人想念他,至于他去陪哪位,我就不清楚了。”
“王爷去陪别的女人,主儿您不会吃醋的吗?”知秋所问的正是章彦成的心里话,他也想知道,他不在这儿的时候,瑾娴心中的答案究竟会是什么。
瑾娴当然晓得他想听的答案是什么,但她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来,
“他又不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就算去陪别人,也是应该的,我才不想给自个儿找不痛快。”
“道理是这般,可人心是不由控制的啊!喜欢一个人,就会不自觉的想将其占为己有,只希望他陪伴自己,他若去陪别人,您就会伤心难过,心底泛酸,难道主儿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知秋突然追问,瑾娴心道:这丫头莫不是故意坑她吧!明知章彦成就在附近,问这个作甚?这叫她如何回答?
实则这并不是章彦成的主意,他没有要求知秋追问这句话,但知秋所问的,正是章彦成的心声。
他立在门边仔细聆听,半晌没听到瑾娴的答复。
焦急的他希望知秋继续追问,可瑾姨娘不答话,知秋也不好意思再问。
不论章彦成是否在这儿,瑾娴都是同样的态度,默了许久,她才苦笑道:
“正妻才有吃醋的资格,我一个妾室,没这个资格。往后这种话莫再提及,能平安的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去琢磨那些理不清道不明的儿女情长?”
瑾娴最不缺的便是自知之明,章彦成的私心里希望她在意他,却也明白,她很少与他说情话,很少争风吃醋,正是因为她活得太通透,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以从不肯做逾矩之事,唯有如此,才能避免诸多伤害。
瑾娴的清醒令他越发疼惜,章彦成再顾不得与她赌气,转身进了屋。
听到脚步声,知秋回首望去,暗叹不妙,心道荣王怎的突然进来了?这不得穿帮嘛!
瑾娴不能出卖知秋,遂佯装讶然,“哎?你不是走了吗?怎的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