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北晨的府上,安南夕发现有个姑娘一直忙前忙后。
安南夕用胳膊肘怼洛川,“洛川,你看那个姑娘。”
洛川的目光都是跟随在安南夕身上,一直没注意。
他随着安南夕示意的方向看去,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帮忙传菜,照顾客人,做的是丫鬟的活,但是人穿的像个大家闺秀。
她时不时的还和安北晨简单交流两句,关系绝对不止是主仆这么简单。
而以前他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等大家都落座,菜也上齐,那位姑娘转身要离开,被安南夕叫住,“你忙了半天,一起坐下吃点吧。”
那姑娘恭敬的说,“大小姐,我的身份不适合。”
安南夕看向安北晨,她真的就是一个丫鬟?
安北晨接收到她的眼神,也跟着劝,“朱樱,你也坐吧,没有外人都是家人朋友,你的身份也没什么不合适,我从来没让你做丫鬟。”
朱樱是安北晨这次来北疆的路上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人。
冬日大雪,家乡遭灾,房屋被压塌,又闹瘟疫,没了活路,大家都往外走,想去大一点的城市。
她无父无母,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爷爷,他教了一辈子书,没攒多少积蓄。
半路生病,钱都用来治病,可还是没把他救回来。
爷爷临终前让她继续走下去,到大城市总会有活路。
可没想到人贩子赶着灾情后的这段时间,把逃难的人抓起来进行贩卖。
安北晨正好遇到人贩子绑着一群难民,他带着人把他们救出来,还让士兵护送他们到城里。
朱樱却不想走,要跟着他,他阻拦不让,朱樱于是暗地里跟着,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一路跟到北疆。
他当时看到这个姑娘一身狼狈,嘴唇都已经冻的干裂,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冰天雪地里坚持这么久跟过来。
撵人的话还怎么说出口,他本来想给她找个地方让她安顿下来。
可她跪地不起非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让人起来的话没说出来呢,她晕倒在雪地里。
没办法,他只能把她带回府里,他刚回北疆,军营里很多事要忙。
他很少回家,也就没在乎朱樱在府里做什么。
一次回来,她已经在做丫鬟的活。
他本没打算让人家做丫鬟的,他这府里就没有年轻的女子,都是小厮大娘,可她执拗,自己也就没管,反正他基本在军营里住。
她手脚麻利,识文断字,礼数到位,站在哪里都突出。
也不怪安南夕一进门立马注意到。
安南夕把人拉到自己的位置,让洛川再拿把凳子坐,这人坐在了安北晨的身边。
大家吃起来,她给安北晨布菜倒酒。
安北晨没拒绝,他知道,自己拒绝也没用,他每次要拒绝朱樱的照顾,她都要跪下来,说那一套命是他给的,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安南夕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俩人有戏啊。
晚上洛川抱着人在浴桶里洗澡,安南夕,“你不觉得朱樱姑娘和我哥很配吗?”
洛川给人用布巾擦着胳膊,好几天都没能洗澡,今日得好好给人搓一下。
“配不配,我们说了不算,得你哥乐意。”
安南夕,“我看他很乐意。
你跟他认识这么多年,看到他身边有谁了?
每次都要拿在北疆定居把人吓跑,可这个朱樱,是一路跟他到北疆的。
就冲她这份毅力,就和我哥很合适。”
洛川擦洗完左胳膊,又把安南夕的右胳膊抬起,“怎么?你又要当红娘了?
你忘记方灵和景迟了吗?”
安南夕扭头看他,“这次不一样。
你看吃饭时,朱樱给我哥夹菜,我哥都接受了,还没把人家当丫鬟。
你再看那姑娘穿的,都是按小姐置办,那就说明我哥是很在意他的。”
洛川打断她,“你哥的事就让他自己操心吧。
你关心关心我。”
说着把人用力的搂进怀里,这些日子可憋坏了,住在营帐里,这只能抱着什么也不敢干。
他现在要把那几日的隐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安南夕又何尝不是,洛川的手掌在她身上游走时,她身体里的火也被点燃。
等浴桶水凉了,洛川才舍得把人抱出来。
回到床上又闹到快天亮。
神奇的是,俩人第二天都没有赖床,还一副休息的很好,气血十足的样子。
原地休息一日,明天就要去漠北了,静和公主此时才有些实感。
本来一路欢欣雀跃的人,站在东虞与漠北的交界处,满心满眼的都是惆怅。
这是最后一日站在东虞土地上了吧。
安南夕怕人吹冷风太久,拉着人回了屋里,把朱樱也一起叫过来,都是女孩子,凑一起聊聊天,她正好打听一下朱樱对她哥的想法。
她试探了半天,结果人家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哥,非要在府里做一辈子的丫鬟。
安南夕头疼,看情绪低落一言不发的静和公主更憋闷。
本来把她带着是觉得她对待感情说辞一套一套的,特别喜欢给人出谋划策。
可现在她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没完没了的叹气。
安南夕觉得自己要是再待下去,她也会头顶一片乌云笼罩。
于是她牵着染尘出门,要去外面走走。
洛川跟安北晨去了军营,商量着入境漠北的事。
上次栽了,这次要格外的小心。
安南夕以前就幻想过,奔跑在一望无际草原上,冲着天与地的交汇处无限奔跑。
如今冬日,绿油油的草原没有,白雪也凑合。
她把染尘的马鞍拿下来,自己翻身上去,只扶着马脖子。
她轻拍两下马脖颈,染尘收到信号,向前方冲过去。
她骑着马,驰骋在风里,好似自己变成马,是自己在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染尘逐渐慢下来,因为它感知到了安南夕的心情。
本来她是激动的,但是她后面越来越平静。
它知道她要兑现承诺了。
再往前一点就是它来的地方,虽然离开有一年,它还是记得。
安南夕见到染尘速度变慢,又拍两下马颈,染尘不为所动。
安南夕,“怎么不走了?”
染尘原地踏步,安南夕翻身下马,摸着染尘的侧脸,“你可以走,我放你走。”
她眼泪快要流出来,“虽然我也舍不得你,但你还是更喜欢自由的吧。”
她把脸贴到染尘的脸上,“回去吧,回到一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