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派人跟着我？”
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陌生景物，慕念晚听到耳边传来男人听不出情绪的询问。
沉默了好一会，她才收回视线，看向他，淡淡的笑：“嗯。”
她卷着自己的长发，回答得很是漫不经心，“你答应让我见墨岑却一直没动静，夭夭的事拖得越久越危险。我又不确定到底是兄弟重要还是我这个买来的老婆的重要，只能自己想办法咯。”
前座开车的秦逸咽了咽口水，目光瞥了眼后视镜，触及老板的脸色立刻又收了回来。
有时候他真的挺佩服老板娘的。
放眼全海城乃至四九城，怕也只有她敢这么跟老板说话。
“你不相信我？”
他靠在那，居高临下的看着，抬起的一只手落在她的发顶，慕念晚却感觉不到温度。
“我可以相信你吗？”她不答反问，从眼神到语气都透着漠然。
霍靳深深沉都眸静静的看着她，“这要问你自己。”
问自己吗？
她斜靠着椅背，缓缓闭上眼，有光线穿透车窗落在她的脸上，似能看清那细小的绒毛。
她像是在思考，又好像完全的放空了自己。
良久，霍靳深才听她轻不可闻的问：“你之前说给我准备的礼物是不是就是墨岑？”
霍靳深伸手将她因为车辆颠簸而不断碰着车窗的脑袋拨到自己这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长指拨开遮挡住面颊的碎发，看着上面清晰到红肿的指痕，眸光狠狠一凝。
“嗯。”他淡淡的开口，语气漫不经心，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被打肿的面颊：“寒川不好糊弄，这样的安排才能方便你们见面。”
“呵……”靠着他，轻笑了声，“看来我把事情搞砸啦了。”
她睁开眼，抬手碰上他的脸，那里的伤远比她的要严重得多，“你是不是很生气？”
面颊贴着她的掌心蹭了蹭，垂眸凝视着她的脸，目光漆黑，语调没有起伏：“你呢？”
她什么？
生气吗？
气什么？
气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是今天替贺姝唯拦下的那一巴掌？
“气什么？”她看着他笑问。
“所有。”
慕念晚怔了怔，看着他有几分钟的出神。
她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当初卖给他是她自愿，虽然后来这段关系慢慢背离了原来的路，那也是她动心在前。
可是……
她没再回答，而是再度闭上了眼，往他怀里缩了缩。
“霍靳深，我开的是爷爷的车，你叫人开回去，把家里的车开回来。我这个样子没办法回去。爷爷会担心。”
“好。”
“霍靳深，你的脸回去记得冰敷一下，不然明天可能没办法见人了。”
“……嗯。”
“我有些累了，到家了你叫我。”
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霍靳深亲了亲她的发，“嗯，睡吧。”
一路上两人再没开口。
回到东云海，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不愿醒来，霍靳深也没叫她，只是将人抱着下去。
程妈见霍靳深脸上顶着个巴掌印回来，还错愕了好一会，“先生，你的脸……”
“没事。”霍靳深淡淡打断程妈的话，“程妈准备一点冰块还有消肿止痛的药膏拿上来。
“诶，好的。”
程妈匆匆去准备冰块和药膏。
霍靳深直接将人抱到卧室。
人一沾到床，自发的就往被子里缩。
很快，程妈也将东西拿了上来。
霍靳深轻轻唤着：“晚晚，我们敷一下脸，不然明天会肿。”
她像是缺极了睡眠，听到男人的叫唤只是往被子里缩了缩。
霍靳深瞧着，拉下快把头都给盖了的被子，又拨开她的长发，那被打得红肿的左脸立刻暴露在程妈眼底下。
这是……
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看了看，程妈轻叹了声，“我先下去准备晚饭。”
“嗯。”
当冰凉的触感传来，慕念晚睫毛颤了颤，终究是睁开眼。
他脱去了外套，简单的衬衣西裤，端坐在床沿，微微倾身，一手撑在被面，一手拿着冰袋替她敷脸。
动作小心又谨慎。
她别了别头，“我没事，你给自己敷一下吧，你的比我严重。”
霍靳深没理，手都没挪一下。
看着他，动了动唇，最后却是什么都没再说。
当冰凉的药膏涂抹上脸颊，指腹轻轻的揉搓开来，有些粗糙却不会弄疼她。
待上好药，慕念晚想要再度缩回被子里却被男人拦住。
单手捧着她的脸，“你是气我的，对吗？”
睫毛细细密密的颤了颤，慕念晚揪着被子，“我已经打了你一巴掌。”
所有的怨怼难过如果都能随着这一巴掌一并挥去那该多好。
伸手捧住他靠过来的脸，指腹落在他的伤痕上，轻轻的摩挲了下，“快去处理伤口吧，不然明天该见不得人了。”
追问那些早已经没意义。
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们依旧会纠缠在一起，婚礼会继续。
当再需要选择的时候她还是不确定他是否会选自己。
人的一生本就不仅仅只会有爱情不是吗？
当买卖不像买卖；婚姻不像婚姻，那就控制住自己的心。
总归还是有路走的。
霍靳深没动，他像是知道妻子那些未说出口的话。
俯身亲了亲她微微颤抖的眸，薄唇的震动点点的传递过去。
“晚晚，喜欢我吗？喜欢的话就试着相信我。”
倏然瞪大的双眼，眼神颤烈的像是有什么从心底被撕裂开来。
薄唇往下，最后落在她的唇上，目光落在她身上，很深很沉。
“睡吧。”
片刻，挪开，替她掖好被角。
慕念晚看着他似忽明忽暗的脸，须臾闭上了眼睛，“嗯。”
没过多久，她听到脚步声离去，眼前一黑，她却了无睡意。
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好一会才抬手覆上自己的双眼。
如若给不了，就不要彼此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