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气喘吁吁地提了两大袋子的糖回来了,他去了最近的超市,把各种口味的都搜罗起来,一刻也不敢耽误,结了账就赶紧跑回来。
医生已经走了,江时衍仍然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
他似乎有无限的时间。
昏迷中回到幼时的人吃不到糖不罢休,一直哼唧着。
江时衍见人回来,也没看他都买了什么,让他立刻剥一块给他。
助理随机挑了一块薄荷糖,喂给了人。
凉凉的,可是味道不太对,温璟张嘴吐了出来。
“……糊弄我…不是那个…”
助理就守在床边,年纪轻轻就当了活爹,剥开一块吐一块,再剥再喂。
真是个少爷,他心道。
伺候一个不够,还得伺候俩。
剥到第五块的时候,被江时衍夺走了购物袋。
“废物。”
喜提第二次废物。
江时衍打开袋子,眼花缭乱,他这辈子没吃过几块糖,更没做过挑糖的活儿,床上的少爷爱吃什么他更不知道。
他头疼欲裂,后悔把这玩意儿带回来,让他自生自灭最好。
江总裁一身高级订做西服,此刻坐在床边翻找着这些五颜六色的糖块。
他拿起一颗巧克力味儿的奶糖看了看,两秒后剥开塞进了人嘴里。
你要再敢吐出来,我就把你丢出去。他心道。
所幸温璟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味道,总算安静下来了,满足地咂吧了几下,睡颜安详,不时呢喃出声。
“甜……”
江时衍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幼稚糖纸,无语。
居然喜欢吃这种东西。
一旁的助理看傻了眼,总裁就是总裁,在各方面都是。
自己挑了五块都不成,人家一块就搞定。
这是什么运气,怪不得自己是废物。
许是打了针,这次温璟醒来的很快,睁眼时嘴巴甜甜的,有巧克力味儿。
好久没吃糖了,怎么会有久违的味道。
他觉得身上还是疼,一翻身忽地看见某个端坐的人,像见鬼了一样,险些掉下床去。
“你怎么在这里?”他瞬间绷紧了神经。
江时衍眉眼冷淡,“这是我开的房间。”
不知是不是语气的问题,他的话语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倘若站在再高点,那便是睥睨一切的上位者姿态。
事实上他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本。
但这点让温璟很不舒服,他不喜欢这种目中无人的架势,从小就不喜欢,甚至说是厌恶。
本想质问他又想干什么,但在开口前想起自己好像在宴会厅晕倒了。
这是他开的房间,难不成是他送自己来的?
温璟也不打算谢他,不揍一顿已经算客气了,他下了床,捡起地上的外套就要走。
江时衍侧头,“等一下。”
他缓缓站起来,看着温璟的侧脸,“医生让你醒来吃饭,所以,去吃。”
是命令的口吻。
温璟心里的那点不痛快达到顶峰,他一字一顿道:“不用了。”
“你好像很喜欢让人强调第二遍。”
第二遍?
温璟蹙眉,一瞬间断掉的记忆通通涌现出来。
张嘴。
大一点。
抬起来。
那些耻辱的话在此刻声声入耳。
他大脑轰鸣,什么都听不清了。
努力压着翻涌的气血,眼眸如同吃醉了一般漫上红色,勾唇讥讽道:“江总一向不好女色,原来是取向与常人不一样,我当你们这种人很讲求圈里圈外,没想到也这么淫乱,今天回去我是不是得赶紧做个检查,以防你把什么脏病传染给我!”
他和江时衍此前虽没什么交集,但作为津城的龙头企业,自然是听过一些此人的传闻。
江时衍云淡风轻,“你们这种人”“脏病”这样的话听了,面上也丝毫不露怒意。
他垂眸瞧着略矮几公分的人,冷眸眯了眯,压沉了声音,“看你伶牙俐齿,那天怎么只知道哭?”
温璟气极语塞,对视中的愤恨一升再升,咬牙切齿道:“望江的总裁还他妈够卑鄙啊!”
温小少爷不会说别的脏话,只会说你他妈和我他妈,还有一个“老子”。
江时衍毫不在意,“随你怎么说。”
他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声音干脆,“过来吃饭。”
没听到那人动静,他的语气重了几分,“聋了吗?让你过来。”
被命令的人体温没退下去,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你聋了吗?我说了不用。”
说罢,他径直朝门口走去,刚迈出两步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随即自己的两只手腕被紧紧箍在腰后。
江时衍压倒性瞧着他,开口是不容置疑的语气,“得寸进尺。”
没人敢忤逆说一不二的江总裁,习惯了手下的恭恭敬敬,今日却屡屡碰壁。
自己当牛做马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倒好,醒来尖嘴獠牙地开始一顿咬。
炸毛的野猫子一只。
温璟愤怒地盯着他,眼里的火苗越烧越重,自己这个185的身高也算可以了吧,可眼前这个无耻之徒居然能轻易地擒住他。
再加上还在生病,在身高体力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他活脱脱像只被捏住脖子,疯狂反抗的猫崽。
那一晚的恶心挥之不去,肢体的接触让他都觉得反胃。
他挣脱不得,丝毫没有办法,于是乎额头向前一撞,狠狠磕在了江时衍的鼻梁上。
!!!
江时衍没防住,松开人,抬手捂住了鼻子,瞳孔震颤。
这辈子没有人敢用这种手段对他。
他感到鼻腔一阵疼痛,随即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江时衍摊平手,果不其然是血。
对面的始作俑者总算出了口气,薄唇弯起时,眼角竟不自觉含了风情。
江时衍无心欣赏他那桃花绽放的眼神,不可思议地抹了把鼻血。
助理带着刚到的管家正巧进来,看着从来没这么狼狈过的江大总裁,睁大了眼睛。
温璟看大伙呆愣着,退后几步准备开溜。
江时衍扯了张纸,“把他绑在椅子上,我待会出来看不到他,你俩今天露宿街头。”
说罢,他转身进卫生间了。
助理回过神,没急得绑人,而是拽住温璟的胳膊,“你给老板打的。”
“是啊。”温璟声音小小,礼礼貌貌往回扯着衣袖,“你松开…”
“卧槽,你真给老板打出鼻血了?你太这个了啊!”助理举起个大拇指。
温璟看他松开,立马转身想跑,人过中年的管家这个时候生出壮年的力量,不知从哪找出根绳子,利索地往温璟身上一套。
“少爷,别怪我啊,往后你好好跟着江少,可别在折腾了,咱听他的话,过安分日子昂……”
两个人对付虚弱的温璟易如反掌,两下就把他捆在了椅子上。
“管家,你……”他觉得此刻自己的反抗可笑极了,自小就在温家,曾经给予他关爱的管家接二连三背叛他。
江时衍擦着鼻子出来时,温璟正绝望地看着两个人系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