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江时鑫“哎呀呀”地站起来,衬衣两襟湿哒哒一片,还挂着蛋花,“这……”
“怎么还吃到胸口上了?”
桌上的话题迅速转移。
服务员拿来了毛巾和纸巾,只可惜越擦越湿,面积从两襟扩展到了整个胸脯。
“不行了,不行了。”江时鑫叫嚷着,“黏糊糊的受不了,得赶紧回家换一件,难受死了。”
江时衍站起来,对大哥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关心,“里面没烫着吧,这汤都冒着热气。”
“哎呦,别回家了,还是先去医院吧,我这胸口一阵阵灼烧的感觉。”江时鑫捂着心口说。
江老爷子见状也跟着起来,“你呀,小时候吃饭就调皮,长大了还一样。”
他转头对老吴抱歉地笑笑,“咱只好下次了,开春了请老哥去西江钓鱼。”
老吴原本也担心着江时鑫烫伤没,一听钓鱼眼神亮了,“好啊,一言为定。”
几人道了别,在酒店门口分开了。
江时鑫“哎呦哎呦”地催促着上车,一坐进驾驶座,人立马精神了。
“这家伙,给我整一身汤。”
江老爷子笑的开怀,“你呀你,花样忒多。”
江时鑫系上安全带,“爷爷你就别嘲笑我了,我可是拿出浑身解数了,不过那老吴可是个人精,估计早看出我演戏了。”
路灯照进车里的角度,刚好让驾驶座很亮,江时鑫便没开灯。
江时衍陷在半明半暗里,依然伸手悄悄拉着身旁人的手指。
“看出就看出来吧,几次三番表明态度,总不能再强求什么。”他说。
几人都知这情况棘手,两家交情不浅,各方面条件也是门当户对,不给出一个正当的理由,硬推了还真是不好开口。
毕竟女方的都这样说了,合不合适好歹处一处再说,直接拒绝,那是拂了女方的面子。
江时鑫这么一出,倒也算委婉解决了问题。
车上,只有温璟坐在一片黑暗里,从始至终都没开口。
江老爷子突然回过头,“小璟?”
温璟立刻从窗外收回视线,“诶,江爷爷。”
“今晚怎么没吃多啊,不合口味吗?”
温璟还没答,倒是被江时鑫抢先了,“老头子也真是双标,对我和阿衍凶得很,对小璟说话,口气立马就变了。”
江老爷子闻言又笑了几声,“臭小子,何时凶过你们。你这孩子,我和小璟说话,你打岔做什么?”
江时鑫踩下油门,车滑了出去,“你瞧瞧,还否认呢,老头子嘴真硬。”
温璟抿嘴,勉强牵起个弧度,“中午吃多了,还没消化呢,江爷爷。”
他现在心情不太好,有点丧,也懒得顾及什么了,说:“想喝牛奶来着,桌上是豆浆。”
江老爷子几乎是马上道了声,“诶停一下。”
江时鑫拉下手刹,“怎么了爷爷?”
“便利店,阿衍快进去给小璟买吧,他不喝牛奶估计心慌。”
江时鑫心道老爷子这什么眼神。
念叨间,江时衍已经推门下车,走出好几步了。
江时鑫又心说,这特么什么飞人。
五分钟后,温璟手上拿着加热过得瓶装牛奶,兜里还有江时衍买给他的巧克力糖。
他拧开盖子,在车流的穿行中,望着窗外昏黄的一切,一口一口饮着。
胃里舒服了很多,可心脏越发难受了。
江老爷子没有说回家就可以喝了,而是看到便利店立马让江时衍买给了他。
作为爷爷,他真的好得不得了,让人感动得难以回馈的那种。
温璟觉得难受,他原本就是这样,别人对他一点好,他就会感动得不知怎么报答,恨不得加倍掏出来,还回去。
江老爷子简直拿他当亲孙子疼着,可是……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和江时衍的关系,还会对他这么好吗?
会不会也像江明义一样,对他充满厌恶,认为是他,毁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孙子。
那他就是个万死难辞其咎的罪人了。
温璟喝光了牛奶,心里还是一团糟。
他握着瓶子,几秒后手心突然一空,瓶子被抽走了,接着一件外套放在了二人中间。
衣服下,江时衍和他十指紧扣在一起。
温璟下意识想挣脱。
但是这样牵手,只要一个人不松手,另一个人就无法抽出来。
他干脆放弃挣扎了。
直到车子开进宅院,熄火,几人下了车,这两只手才彻底分开。
老爷子直接回了偏院,江时衍在江时鑫回屋前,搭着他的肩道了声谢。
“哥,今天多谢。”
江时鑫“害”了一声,使着眼神说:“好好哄哄去吧,我发现你这小朋友特聪明,心思又细,这种人容易敏感多想,不比我们这种粗人,心里不装事。”
江时衍“嗯”了一声。
等再回头的时候,温璟已经兀自往主屋去了。
他跟在后面,在进屋时追上了人。
温璟却转过身主动开了口,“我有点不开心,想自己待一会儿,你帮我喂五个亿吧。”
江时衍点了下头,放人上去了。
他发现他的小狐狸,赌气时候会一声不吭,可真正难过的时候,他又会交代得清清楚楚,不会让你猜来猜去。
江时衍很自然地走到墙边蹲下,这猫明明不是他养的,但养猫的流程他现在比谁都熟悉,换水,填粮,来点小零食,铲屎,换猫砂,丢垃圾。
和养小孩似的,一天不干这些事都不行。
弄完这一套,他捏着猫脖子,坐在沙发上检查了一下猫的指甲,爪子,毛发,这才把五个亿放回窝里。
就在楼下简单冲了一下,换了衣服,倒了一杯温水,江时衍这才上了楼。
屋里黑着,一盏灯都没开,窗户透着点亮,能依稀看到阳台处的地毯上坐着一个人。
江时衍端着水走过去,也跟着坐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就在人的对面。
他把杯子往前递了递,转了下杯里的吸管。
“喝两口?”
温璟转过头,眨了眨眼睛,低头含住吸管,咕噜咕噜,说两口真是两口。
江时衍便知道他这是不渴,只是不会拒绝他。
他把杯子放在一侧的矮桌上,抬手揉了下温璟的头发,学着他那日的语气,“和我说说话呀,温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