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温璟注视着那管药膏看了一会儿,又放下了。
他现在有种观念,别人对他好,关心他,他都觉得是种负担。
更何况还是在公司,上下级友好协作完成工作就够了,没必要事事关心。
哎,真是劳心劳累,温璟捏着眉心叹气。
药膏扔进抽屉里,翻篇。
日子安稳了两天,周六中午,温璟好容易在家赖床一天,又被江时衍折腾醒,大上午洗了两次澡。
打着哈欠骂骂咧咧,下楼给人做饭打下手。
江时衍不用他帮倒忙,但人在一旁坐着,转身就可以亲一口,也行。
开饭前,两人正因为西红柿炒鸡蛋吃咸口还是甜口在斗嘴,谁料宁寒怒气冲冲找上了门。
温璟有阵子没见宁寒了,挺兴奋地问:“宁哥,你怎么来啦?”
宁寒表情怪异,在门口看了温璟一会儿,最终黑着脸问:“江时衍呢?”
江时衍刚盛好饭,走过来说:“进来一起吃。”
一拳猝不及防砸了上去。
温璟和江时衍两人都懵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宁寒和江时衍已经扭打在一起,过了两招了。
温璟从背后死命拉住宁寒,“宁哥!”
他纠拽着把人拖开,“怎么……好端端打人啊?”
江时衍蹭着嘴角的血,心里已经差不多明白了。
温璟扫过江时衍的脸,心里也不得劲儿,他看着一脸怒气的宁寒,问:“宁哥,出什么事了啊,你为什么打他?”
宁寒喘着粗气说:“你靠边,或者回屋,这儿没你事。”
温璟皱眉,“怎么就没我事?”
宁寒的火气仿佛全然引爆一般,“我打他,有你什么事!”
温璟被这声吼得呆住了。
宁寒深呼吸两下,很快调整了语气,“小璟,你告诉哥,你是打算暂时住在这儿,还是不走了?”
温璟心里咯噔一声,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你这么护着江时衍是为什么,刚刚一直拉偏架,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哥没?你别这副表情,你现在是做什么事都不用和我商量了是吧!?”
江时衍面色也不好看,他冷酷地站在客厅中央,“宁寒,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吼他。”
宁寒转头指着他,“冲你来?早你干嘛去了,两个大活人都不长嘴是吧!”
门口冲进来一人,打断了宁寒的气话。
“二哥,小璟。”
温璟听着熟悉,一扭脸,竟是江官清。
他突然明白了。
江官清关了门,跑的有些急,缓着呼吸说:“宁寒,你别发疯啊。”
她又看向江时衍,“二哥,我以为他知道……”
温璟心里一琢磨,……官清姐说漏嘴了。
江时衍知道江官清来津市,正打算明天带温璟聚一聚,没想到这么快宁寒就找上门了。
他点了下头,安抚道:“没事,迟早的事。”
这么一打断,宁寒的气头也稍稍降下来些,冲江时衍说:“给你道个歉,但这一拳你受着吧。”
“明白。”江时衍很简短地说。
几人坐在了餐桌前,各个脸色沉重,没人动筷。
“宁哥……”温璟小声叫了一句。
他的确心虚。
他和江时衍拉扯不清挺久了,从来没和宁寒说过,虽然宁寒不是他亲哥,但这么久以来,尤其是公司和父亲出事后,宁寒事事关照,在温璟心里他有大哥一般的地位和威严。
以至于这件事今天彻底摊开,他就像在家长面前一样,抬不起头。
宁寒长长叹口气,“我让江时衍照顾你,没想到把你……真是……”
之前居然愣了一点没怀疑过,许多事如今再琢磨,都说通了。
他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江时衍幽幽地问了一句,“你弟弟找个可靠的对象不好吗?”
宁寒拍了桌子,“你能给他保证吗,今天如胶似漆明天翻脸怎么办?你们背后是两个大集团,江时衍你有没有考虑过,假如你两分开对他会有什么影响?温氏现在刚刚恢复起步,有多少人盯着,巴不得再出点什么事。”
“抛开这些都不谈,不是我带有偏见,我接过多少案子,夫妻之间,情侣之间,男男女女,各种原因,正常关系都要崩,更何况是……”
“既然都靠不住,你让他结婚就靠得住?”江时衍很冷静地问。
宁寒语塞。
“你不是希望有个人对他好吗,现在有了,一定要在乎男女?”江时衍又说。
“你能保证一辈子吗?”宁寒厉声问,“你现在这样说,是因为现在还有新鲜劲,将来呢?他家里没人了,不结婚,没有孩子,你要是再不管他,我也死了,他怎么办?”
温璟抿着唇,心里酸涩地要命,“哥……”
“我能。”江时衍突然说。
宁寒:“……”
“我能保证一辈子对他好。”
江时衍目光沉静,一字一句都说的坚定,“结婚也会离婚,一纸证书绑不住任何人,只要我活着,我就能护他周全。”
宁寒沉默了好一阵,似乎就要被说服了,甚至江官清都说:“现在都年轻,考虑那么多将来还要不要活了,宁寒,我二哥是个好人,小璟不会吃亏的。”
宁寒低着头开口道:“江时衍,在感情之外,你俩还有利益纠葛,倘若……”
“以他为重,”江时衍说,“我们分管两个公司,最多是建立合作,不可能有冲突。”
宁寒眯了眯眸,“是吗?”
江时衍觉得他话里有话。
果然他接着问:“假证人的背后主谋是谁,你告诉小璟了吗?”
温璟抬了下眼。
江时衍依然很淡定,“是绿意有限责任公司。”
“我是大股东,也就是说,我是老板。”
宁寒讥诮道:“望江旗下公司不少,你是贵人多忘事,忘了这茬吗?”
江时衍反问:“怎么,你觉得这事和我有关?”
“我之前觉得,如果你设计扳倒温氏,再帮着洗清罪名,那实在多此一举。”
宁寒话锋一转,“但是我突然不这么想了,你对小璟的心思,应该挺久了吧?”
江时衍扯了下嘴角,“我倒也不会卑鄙到拿公司开玩笑。”
宁寒没搭话。
的确,江时衍不是这样的人,不可能为了打动温璟,设计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戏。
“那原因呢,说说看。”
江时衍无奈得很,“我只是投资了钱的股东,分红便是,至于怎么经营,那是他们内部的事,你让我说原因,我找谁去说?”
“这么久你没去查?不可能。”
“宁寒你当我傻吗,这事有检察院管着,我去查什么,没事找事?还是引火烧身?”
江时衍做事别人找不到把柄,他甚至连绿意公司的人都没见,直接推了,面都没露。
宁寒自然明白。
这么做一点毛病没有,他越去介入,越显得有瓜葛。就等着官方给出结果最好。
前提是他真的什么事都没做。
宁寒把目光转向温璟,“你也没问过他?”
温璟摇摇头。
宁寒无法理解,“我都告诉你了,他是背后大老板,你一点不怀疑?你是不是被他灌迷魂汤了?”
温璟弱弱地说:“那……这不是很明显吗,他们听人教唆自己犯事,阿衍又管不了,他如果被牵连,那他也是受害者。”
“只能说这个事很巧而已,正好是阿衍投资的公司…”
“……”宁寒听着一口一个阿衍,眉头都拧成麻绳了。
这就是恋爱脑吗?
“温璟啊温璟,江时衍出来混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还得我给你洗澡呢!你这么相信他,哪天他给你卖了,你还乐呵数钱呢!”
温璟偷偷瞄着这几个人,“…他是挺精明,我也不是傻子。”
宁寒无法解救陷入爱情的傻子,抓了把头发,简直一脑门官司。
比上法庭都特么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