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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一边,主治医生翻着检查的记录,看了一眼正在顺从地吃着夏初喂过来的粥的苗苗,对余小斌说:“陈小姐的恢复速度太惊人了。”

“可是医生,她醒来已经三天了,为什么不说话?”余小斌问。

“她的语言功能没有问题,你看看是不是心理上的问题,她在做手术之前,遭遇过什么心理上的创伤吗?”

余小斌听了,越加担忧了。

这几天,无论他们对苗苗说什么,她都不说话,也不笑。只是机械地配合着治疗和吃饭。

然而,医生却每每检查完都告诉余小斌,苗苗恢复得很好。

没有他所担心的,像夏初猜测的那种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只是出奇的平静,一如这段时间上海的天气,无风无雨,只有日复一日的日出日落。

只有她的眼睛,总是迅速地观察着周遭,再也不是以前那样直愣愣地瞪着大眼睛看着人,现在她很少和人对视,每次他看到她的时候,总发现她在看他,但是,当他发现的时候,又讯速地把眼睛移开了。

那种感觉余小斌很难形容,但是每次这样的时候都让他背脊发凉,那是一种不像人类的神态。来自某种超越他安全感之外的迅捷和机警。

出院的日子到了。

苗苗坐上了回临州的车。

她坐在后排,身上盖着毯子,侧头看着车窗外,就好像胡大发经常做的那样,一言不发,看着飞快掠过她眼前的风景。

她的不说话,让其他人也随之变得沉闷起来。

几个小时,车子里的气氛显得有些难熬。

对于大家来说“艰难”的旅程终于结束了,四个人回到了没有胡大发的胡大发事务所。

“苗苗,你要不要回卧室休息一下?”夏初小心翼翼地说。

但是一踏进事务所的门,苗苗就好像一个机器人忽然被激活了一样,翻出她的笔记本,立刻走到电视机墙前,打开了隐藏书架的门,盘腿坐在了边上,打开笔记本,开始飞快的搜索起来。

这里说的飞快,是真的很快,余小斌他们几乎看不清楚她手指移动的方向。

“她在查什么?”余小斌小声嘀咕着,要上前去问。

这个时候,夏初拉住了他:“不管是什么,是她想要做的,让她去吧。”

“但是,她不能这么逼自己的……”余小斌于心不忍地说。

“那也没办法啊,她不和我们说话啊。”夏初无奈地说。

“为什么?所有的模型都不可以。”苗苗嘀咕着,这是余小斌他们这些天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余小斌刚想说他已经临州公安的技术人员测试了很多种数据模型了,都没有办法找到念樱那串字符的规律。

苗苗又自己对自己说着:“看来,依赖计算机是不行的了。如果她要我解决这个问题,也就是说这个不是通过单纯的数据处理能够解决的……有好多的个层次,混合的,OK,模型只能解决单一内在逻辑的数据,任何异常那么,就只能用老板的法子……”

这是苗苗醒过来之后,其他人第一次听到秒秒说一长串的话,但是,她说话的语速快得惊人,余小斌他们要很费劲才能听得清楚她在说什么。如果不是苗苗的样子摆在那里,光听声音,完全不会想到这个人是苗苗,那个遇到事情嗯嗯啊啊说话磨叽啰嗦的苗苗,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余小斌说不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了。

就在他面前的苗苗还没有要消停的意思。

“717AA24B0C174……”苗苗念着,猛地站起来,从写字台上迅速地抓起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沙沙沙毫不停顿地一边背着,一边默写出了那一串数字。

“我靠,我觉得老同学变得奇怪的时候,已经很奇怪了。苗苗这个是什么节奏……”余小斌叹为观止地看着她。

“如果是混合……那么,数字,字母分开。”苗苗一边把里面的字母圈出来,一边说,“AABCRRBCPRSU……两个BC,BC和数字,最常用……年份,是年份。1745……不对,745不对,458不对……0267?不对,不可能O开头。假设错误?不可能是文件格式,那么缩写吗?……知识储备太少了……”她跳跃地说着。其他人已经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了。

接着她又做了下来,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打着:“1745年吗?1745年发生了什么?”一敲回车键,“石渠宝笈?什么鬼?四国同盟?这一年事情很少……不过,前面的什么意思?717?”她再次拿起了那张她写着完整乱码的白纸,“她肯定暗示了某种规律,是什么?”

余小斌看着她的样子,再次动摇了:“确定不要阻止她吗?这样下去,她撑得住么……”

“可是,你也阻止不了,对不对……”夏初说道。

在这个时候,苗苗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了很多:“一切无非是时间和空间……”

说着转身到书架前,把所有关于历史的书全部都取了下来:“没错,BC,公元前。”

她一会儿翻书,一会儿上网查,不知不觉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之前还站在那里围观着苗苗的三个人,此时已经扛不住舟车劳顿,不约而同地都坐下来了。

老姚去了他专属的写字台,余小斌和夏初则疲惫地倒在了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昏暗的台灯下,只有苗苗还在坚持不懈地研究着:“所以,717AA是关键中的关键,就好像一个公式,或者一个定律,或者叫一个引子,如果这是有意义的,那么后面的也同样是有意义的……”她嘟哝着,取下来的那一大堆书已经被翻阅了大半,这场海量的阅读对她来说并不是享受,更像是一场战斗。在她边上,宛贞直着上身,靠墙坐着。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给她加油。

在不知道的世界的某个角落,黑暗中,念樱似有感应一般的,朝着某个方向看去,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哼,应该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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